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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日子

作者:admin 2019-03-24 我要评论

日子是您用围裙兜着的 抖落的岁月面粉般撒入 清淡的四季 您把生活揉捏 成又大又白的馍馍 好香,是儿子甜甜的酒窝 这几行弥漫浓浓乡村烟火气息的诗句,是我十五岁...

“日子是您用围裙兜着的

抖落的岁月面粉般撒入

清淡的四季

您把生活揉捏

成又大又白的馍馍

好香,是儿子甜甜的酒窝……”

这几行弥漫浓浓乡村烟火气息的诗句,是我十五岁那年在求学的旅途中所写!

公元1985年,我考上了武汉铁路司机学校。离家求学的当天,母亲很早就忙碌起来,日常穿戴用的衣物一应俱全,皆收拾妥帖。而令我最难忘的是母亲用荷叶包裹蒸制的馍馍(馒头),又大又香又甜。

当我搭乘绿皮火车,在漫长而寂寞的旅途中,吃着散发荷叶清香的馍馍,初次品尝离家的滋味,心中油然五味杂陈。游子远行的感觉,如车窗外飘动的云,几次都被过眼的山峦遮掩……家的概念时近时远,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恍惚间,母亲的叮嘱犹在耳畔:“儿啊!一定要好好学习,端上‘铁饭碗’,我就能天天给你做大馍吃”。

我从小生活在农村,饱尝过挨饿的滋味。幼时的记忆里,饥饿和寒冷似乎总是如影相随。对于我来说,如果能够天天吃上又白又大又香的馍馍,无疑是梦寐以求的“好日子”。而在母亲的眼里,“好日子”就是孩子们吃饱穿暖。

我儿时居住之地,名叫王场三队,现在湖北沔阳西流河镇的一个小村。它的占地面积很小,大约二十余户人家,散住在一条汉江支流河的两岸。此地虽小,但土地肥沃,可谓寸土寸金,用母亲的话来说,“这土肥着呢!”种豆可以长出金瓜来。遗憾的是,那时生产队还没有采取承包方式,各家各户按劳力记工分,年底分粮分钱。因为吃“大锅饭”,干多干少一个样,所以许多村民出工不出力,再好的土地也种不出好庄稼,加上大部分收成要上交公粮,村民的日子普遍不好过。

那时候,我家里有5口人,父母、姐姐、弟弟,还有我。我们三个孩子正长身体,分来的粮食根本不够吃。为了熬过青黄不接的时节,父母除了平日自己勒紧裤腰带,总会想方设法搞“糊口”之粮充饥。秋冬农闲时节,母亲便踏着冷霜到田野里捡拾残存的稻穗或蚕豆之类的农作物;父亲冒着严寒去湖塘里挖野藕。冬日,全家人只吃两顿饭,且多是糙米加南瓜、红薯,几块辣萝卜便是下饭菜。

那时,日子过得虽苦,但父母都很乐观向上,苦中寻乐。我清晰记得,每逢天寒地冻之日,家家户户在堂屋里燃起“火炉”。说是“火炉”,其实就是将干枯的木材点燃,上面架上“吊锅”之类的器皿,可用来取暖、烧水、热饭、炖菜、烘衣等。屋外,大雪纷飞,寒风萧萧;屋内,炉火“呼呼”直响,仿佛演奏着温馨的乐曲。一家人围坐火炉,母亲做针线活,陪家人唠嗑;父亲便给我们讲有趣的童话故事。这些便是我们童年最温暖的记忆。

开春后,万物复苏,吃的东西多起来。母亲便带着姐姐和我到村外的荒坡上摘泥蒿、挖野菜,到野湖里采藕尖,又将这些野菜掺杂在陈年麸面里,加水调煮成“疙瘩糊糊”。

靠挖野菜度日,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母亲从小教导儿女们要自食其力。我六岁开始,为了给家里争工分,便跟随姐姐拾猪粪、捉棉虫。那时,我对“拾猪粪”深恶痛绝,对“捉棉虫”很乐意。个子矮小的我穿梭于高杆棉花地里,一会儿捉虫,一会儿捉迷藏,竟然感觉不到累和苦,反而很快乐。

开春后,万物复苏,吃的东西多起来。母亲便带着姐姐和我到村外的荒坡上摘泥蒿、挖野菜,到野湖里采藕尖,又将这些野菜掺杂在陈年麸面里,加水调煮成“疙瘩糊糊”。

靠挖野菜度日,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母亲从小教导儿女们要自食其力。我六岁开始,为了给家里争工分,便跟随姐姐拾猪粪、捉棉虫。那时,我对“拾猪粪”深恶痛绝,对“捉棉虫”很乐意。个子矮小的我穿梭于高杆棉花地里,一会儿捉虫,一会儿捉迷藏,竟然感觉不到累和苦,反而很快乐。

我八岁的时候,父亲从生产队里领养了两头水牛犊,因为喂养两头水牛犊,可争半个劳力的工分,所以我和姐姐也承担起放牛的责任。村子地处江汉平原,一马平川,通常要牵着牛到荒坡或较宽阔的田埂上吃草。放牛最大的乐趣,就是骑在牛背上,优哉游哉。不过,骑牛也有危险,碰上脾气坏的牛,会用牛角“挖”人。八岁那年的一个夏日,我放牛犊时从牛背摔下来,导致左胳膊骨折。母亲请了一名赤脚医生“接骨”,一个多月不见好转。村里有见识的老者见状,提醒我的母亲,再不到大医院去,小孩的胳膊恐怕就保不住了。当时,家里连吃饭都困难,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钱。母亲不忍儿子残废,跪求村干部才勉强借到100元钱,便陪着我搭轮船到汉口,到武汉市一家大医院,经过半个月的医治,我的胳膊保住了。此后,我再不敢骑牛了。

我十岁那年,1978年,全国改革开放,农村分田到户,农牧副业均可自由开展。勤劳的父母瞬间如鱼得水,除了种田、种菜之外,还养猪、养鸭、种甘蔗。当时,年轻的母亲似乎有使不完的劲,整天风风火火。我常常在深更半夜睡眼惺忪,看到昏黄的灯光下,母亲忙碌的身影。而父亲因为患有严重的支气管炎,所以不能出大力气。但他颇有经营头脑,在队里兼任会计之余,自学了养鸭技术。他养的鸭子品相好、产蛋多。暑假期间,我常跟随父亲放鸭子,那种“邀鸭子”回家的感觉,宛若一名凯旋的将军,特别威风。

天道酬勤。父母辛苦劳作,换来了全家人的“温饱”无虞,不再为一日三餐的口粮而发愁,家中略有了一些积蓄。物资条件的改善,也让父母对未来的日子充满无限憧憬。父母都没有什么文化,却深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和“知识改变命运”之理。母亲常常教导:“孩子们,你们要好好读书,才能过上好日子”。

 

 

1988年9月,我从武汉铁路司机学校毕业,分配到了一个偏远工区——金家墩养路工区。上班报到那天,工长眯缝着眼,上下瞅我半天,嘴里发出“啧啧”之声,“这么小的块头咋干养路?”工长的话不无道理。上世纪八十年代,铁路机械化程度低,养路工人使用“三大件”,即铁镐、铁锤、铁叉。日常作业:挖洋镐、打大锤、挖翻浆、换枕木……寒冬酷暑、风来雨往,从不间断。那个年代,养路工人辛苦程度完全可以用“艰苦卓绝”来形容。我干养路工三个月后,满手磨出了茧子,人长得又黑又瘦。春节回家探亲,母亲看到身着铁路制服的我,既高兴又怜爱,一时间竟然流下了眼泪。节后,我要返回工区上班,临行时,母亲教导我,要好好干工作,干好了工作才会有好日子。母亲还反复叮嘱,在铁路上干活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只有安全保证了,好日子才能过稳妥。母亲的话既朴实又在理,一直成为我工作中的座右铭。有付出就有回报。经过几年艰辛努力,我逐步成长起来,后来入党、提干,工作生活顺风顺水。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我们迎来了2019年,沐浴改革开放的春风,人们的生活日益红火。用母亲的话来说,“好日子就像芝麻开花,节节高!”如今,父母常常感叹时代的变化,生活水平上了好几个台阶,吃的、用的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但年逾古稀的母亲十分关心国家大事,希望每一代人都能为下一代人跑出一个好成绩。(作者单位:武汉桥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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