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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父

作者:admin 2019-11-10 我要评论

文/康晨远 很喜欢去外祖母家,记事起到10岁,我在那个小院玩耍长大。院里是外祖父认真摆弄的花花草草。草木很多,蚊子也多,母亲闻不惯花露水的味道,我总是使劲...

文/康晨远

很喜欢去外祖母家,记事起到10岁,我在那个小院玩耍长大。院里是外祖父认真摆弄的花花草草。草木很多,蚊子也多,母亲闻不惯花露水的味道,我总是使劲挠一个个鼓起的大包。今年,盛夏还未退去,花草们却无精打采,照看它们的人没了打理的心思和力气。

靠东边屋里,正上演一场“批斗大会”,主角正是这位曾经的看花人。他不再像往常一样精气神儿十足,因为生病了。被训斥是因为偷工减料地吃药,完全把医生千叮万嘱的按时定量抛在脑后。还是母亲打扫时发现了沙发下的药丸,洒了药的外祖父一声不吭地断了药。母亲急了,舅舅说了重话,暮夏的室内沉闷得很。

若不是有个在北京扎根立足的舅舅,外祖父可能也像众多农村老人一样,在县里潦草医治,等待死亡之神到来。但外祖父的行为显然辜负了孩子们的心血。很难说他是有意还是无心,老人似顽童。

外祖父像个小孩儿一样坐在床边,垂着脑袋,批判的迹象没有停下。我走到外祖父身边,像哄孩子一样,跟他解释孩子们生气是因为担心,也叮嘱他以后一定按时吃药,像个大人的样子。在我可以平等参与讨论甚至调节气氛的此刻,因为看到舅舅、母亲成了他们自己口中讨厌的啰嗦长辈,也因为我轻抚外祖父的肩膀,微驼的不再宽大的肩膀,我的手像触了电一样。

七八年前的我很难想象和外祖父会这样近距离接触。因为父母早年的工作原因,我在外祖母身边长大,外祖母话不多说,但晚辈们决定做的事儿,她定全力支持,勤劳善良是这位平凡却伟大的农村妇女一辈子的注脚。但外祖父却是个严肃不善表达的人,我从不敢靠近他。迎面看到晨练回来的他也不敢打招呼。母亲说过,她小时候也不敢跟她父亲说话,外祖父给她扎小辫,紧了疼了也不敢吱声。母亲是家中老二,上下有大舅和小舅,年轻时外祖父在外地煤矿挖煤,外祖母一手操持家中、田中所有事务。有时外祖父深夜到家,第二天又坐长途车赶早回去,为生计奔波的年代里,匆匆团聚仿佛没有给他们培养沟通方式的机会,以至于不善言谈,大多时候还很疏离。

时间是最厉害的东西,它能让原本隐藏的事物变清晰,一如外祖父的内心,他终归需要儿孙辈环绕的亲情。抑或是时间改变了我们原本以为的东西,我逐渐长大,外祖父也在努力学会和亲人相处。2011年我考上大学,他问我学业;2015年我到北京念研究生,他故作平静地肯定我的努力;2017年我留京工作,他已因为帮着舅舅舅妈看孩子在北京长住;近两年,每次见面,他最关心我的个人问题,不是传统的催促,只是简单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他学会了用微信视频,在朋友圈看孙子和孙子的孩子。我,变成了那个在朋友圈展示他的水墨画的人。

我终于找到了我们沟通的方式,也在一次回家的时候从母亲口中听说了外祖父生病的消息,被病痛折磨靠吃药维持的他顿时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花花草草被冷落,画画的颜料被闲置,也不再帮村里的大龄男女操持对象。他又回到了我儿时印象里的沉默寡言。一幕一幕,我拼命在脑海中回放我记事起他们的样子,那是祖父、父辈逝去的青春。

那些时光,我很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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