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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诺森大主教

作者:admin 2019-12-24 我要评论

传教士英诺森主教 今年夏天,我与潘振平兄由黑河去了左岸的布拉戈维申斯克(简称布市,海兰泡)。这是一次渴望已久的历史地理考察,我们从漠河县洛古村的龙江源...

传教士英诺森主教

今年夏天,我与潘振平兄由黑河去了左岸的布拉戈维申斯克(简称“布市”,海兰泡)。这是一次渴望已久的历史地理考察,我们从漠河县洛古村的龙江源碑开始,到北极镇,到兴安的古城岛(隔江正对着雅克萨,当年的清军指挥部就设在该岛),再一路经行呼玛城与所属三卡、老卡、八十里大湾等到黑河,到瑷珲,并渡江到布市一日游。同黑河市相仿,布市也修砌了长条状的江畔公园,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的雕像临江而立。向内不远便是圣母报喜教堂,当地最为古老的建筑之一,新近经过翻修,教堂外有青铜双人雕像:拄杖而坐的堪察加大主教英诺森,一侧稍后者为穆督,佩剑而立,右手握卷——是那份令无数国人痛心疾首的《瑷珲条约》。

在沙俄的一次次对华扩张浪潮中,常能见到神甫与传教士的身影。康熙间在雅克萨已有了一座东正教堂,堡寨内的哥萨克投降后,教堂被拆除,有45人表示要归顺清朝,神甫马克西姆随之入京,获准建立了一个东正教堂,是为“俄罗斯馆”的前身。这个馆一直从事政治和经济情报的搜集,用各种办法传递到国内,在中俄签署三个条约的过程中,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穆督率大型船队首次侵入黑龙江之前,东西伯利亚一境若狂,就中也不乏教士的亢奋脸孔,三位大主教联合主持在伊尔库次克大教堂的复活节晨祷,其中之一即著名传教士英诺森——从外地专门赶来,与穆督商议进取黑龙江之事。

英诺森于1797年8月出生在当地的一个普通农家,父亲早逝,被身为教会执事的叔叔收养,9岁入伊尔库次克神学院读书,20岁时成婚,同年成为教堂执事,不久担任神学院教师。英诺森致力于传教事业,曾在雅库茨克的冰雪大地到处奔走,“想为他自己和东正教寻找一条经由伊尔库次克到达阿穆尔的道路”,也理所当然地成为穆督的热情支持者。与他同样兴奋的还有涅尔琴斯克(尼布楚)显圣教堂大司祭博哥留勃斯基,挥笔写道:

这个消息使人民重新燃起了美妙的希望:他们希望收复富饶肥沃的阿穆尔边区和阿尔巴津(都是1689年割让给中国的),他们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盼望通过太平洋的航线开辟后发展贸易和工业。阿穆尔是旧世界通往新世界的捷径,阿穆尔对俄国是一桩伟大的事业!

就在船队启程的石勒喀镇,俄人举行了盛大的首航仪式,唱主角的就是博哥留勃斯基。他手持一幅古老的圣母像(“传说这个圣母像是从割让给中国的阿尔巴津回来的居民带出来的”)为参与者祝福,郑重将之敬献给穆拉维约夫。穆督虔诚接过,“把圣母像转赠给部队”,然后带着这支庞大船队开往黑龙江。

数月后,这次航行运送的部队在堪察加击退英法联军,英诺森在雅库茨克听到后致信穆督,祝贺俄军击溃劲敌,说:“现在谁都看到,若不是您航行阿穆尔并把粮食和人员运到该地,那么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现在早成一片焦土了。因此简直不知道什么更值得高兴,是及时开发阿穆尔呢,还是拯救堪察加?而堪察加的得救又清楚地证明了开发阿穆尔的益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同时也提出对当局未来举措的关心。

大约从那时开始,两人就成了“跨界”的忘年交。第二年夏天,卷土重来的英法舰队在堪察加扑了个空,便在鄂霍次克海沿岸四处搜索,肆意打砸。英诺森行抵西南重要港口阿扬,空无一人,军民设施全部撤离到数十里外的森林里,教堂的门锁被砸坏,撒了一地的传单。但他留了下来,每天去探望躲在森林中的居民,为之举行宗教仪式,也为新生儿洗礼。一天,英舰“巴拉库特号”再次闯入,第二天又来了“皮克号”巡航战船,还押着被俘的传教士马霍夫。英国军官听说此地有一个大主教,立刻赶往他的住所,再奔向教堂,闹嚷嚷闯入后,发现英诺森正在跪地祈祷,“毫无惧色,旁若无人”,情感真挚地高声朗诵祷词。来势汹汹的英国人被那庄重神色慑服,“只好规规矩矩地等他把祷告做完”,上前表示要俘虏他。未想到大主教淡淡一笑,说自己不是军人,对英军没有任何用处,俘虏他还会吃亏——“要知道,你们得管我饭。”英国人大笑释之,把他请到舰上喝酒,为他的健康干杯,还应其要求释放了马霍夫。

穆督与当地军民都对他非常敬重,称之为至圣的英诺森。他在此后不久到达河口湾和下江地区,经常顶风冒雪去俄国军营看望士兵。小沃尔康斯基写道:“他作为一个基督徒,待人平易可亲,一视同仁,他要求自己严格,但以崇高的爱对待别人,对他们仁慈宽厚。这一切使所有的人(不论宗教信仰如何)感到格外温暖,大家都愿意找他,有的请求帮助,有的征询忠告,有的则是随便谈心……不论谁从他那里回来以后都感到精神焕发。”

又三年过去了。1858年5月,当穆督从伊尔库次克起身时,英诺森与他一路同行。这不是巧合,而是一种刻意的安排。穆督在给康士坦丁亲王的信中写道:“堪察加和阿穆尔的至圣大主教英诺森,选定乌斯季-结雅镇为布道地点。我认为很合适,因为从那里教化满洲居民最为近便。我将同他一道乘‘勒拿号’轮船到那里去。”所说乌斯季-结雅镇,就是海兰泡。老穆知道大主教在整个西伯利亚的巨大声望,能给身居危境和苦境的殖民者一种精神力量;英诺森也知道穆拉维约夫的非凡抱负和能力,希望借助他建造更多的教堂、获得更多的信众;至于在满洲人中扩大影响,吸纳教徒,则是他们共同的愿景。

签订《瑷珲条约》5天后,穆督与英诺森一起在海兰泡为圣母报喜教堂举行奠基典礼,英诺森在感恩祈祷之后,特向穆拉维约夫致颂词,赞美他为“天赐良材”,“不伤和好、兵不血刃便成此盛举”,也特别讲到占领左岸对教会在中国发展的意义——

这一地区会给俄国带来多少利益,多少幸福,一目了然,毋庸在此赘述。我要说的是:此举同时会给我国邻邦带来益处和幸福,因为他们迟早要通过我们受到基督光辉的普照。还有何种幸福能比这更美好更长久呢?你为实现此一极为主要的目的而呕心沥血,努力奋斗,你的功绩实在难以计数,评价此业绩并非此时此地之事,同时亦非我等力所能及。唯有本地未来的居民和历史才能作出评价。即使子孙后代有朝一日将你遗忘,即使享受你功绩成果的人将你遗忘,我们东正教会也永远把你铭记心上,东正教会甚至永远回忆那些修建教堂的人。正是你——天赐良材,为在这辽阔无垠的阿穆尔流域建起千万座教堂,创造了条件,赋予了希望,开辟了远景。

就在这座教堂的东侧,他俩的雕像凝视着对岸的大地,似乎还有许多的未竟心愿。英诺森后来成为莫斯科总主教,地位愈加尊崇,但他没有活到32载后的庚子年,没能预见那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与接下来的入侵,否则真不知他会如何评说。(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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