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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会不会毁掉人类的创造力?

作者:admin 2020-01-05 我要评论

科技公司的梦想和垄断地位不仅占据我们的注意力,还在悄悄地影响我们的行为,甚至破坏我们的创造力。 富兰克林福尔 富兰克林福尔曾任《新共和》杂志主编,后来杂...

科技公司的梦想和垄断地位不仅占据我们的注意力,还在悄悄地影响我们的行为,甚至破坏我们的创造力。

富兰克林·福尔

 

富兰克林·福尔曾任《新共和》杂志主编,后来杂志被科技公司收购,他和一帮同事陆续辞职。他在《没有思想的世界》一书中说,科技巨头们在威胁着人们的独立思考,甚至对人类形成了生存威胁:如果科技公司让我们失去隐私、失去自由选择、脑机融合,人就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了。

福尔在书的前半部分依次剖析了谷歌、脸书和亚马逊的创始人的理想和计划,谷歌希望人工智能技术复制乃至超越人类的大脑;脸书向自由意志开战;亚马逊“给知识添乱”。过去我们非常忍受不了媒体试图偷偷地影响我们。但大的科技公司兴起后,我们不知不觉之中接受了它们对我们的意识的操控。福尔说:“数据是新的石油。这确实是一个特别恰当的说法。数据是一个没有血色的词,但它代表的东西却不是。它记录的是我们的行为:我们读什么、观看什么、一天里去过哪些地方、我们买了什么、我们的通信联系、搜索记录、我们输入和删除的想法。数据最后能形成对用户的理解,绘出其心理的画像。心理画像非常强大。它让这些公司能够预测我们的行为、预计我们的欲望。有了数据,就有可能知道你明天的活动范围、相当准确地预测你的恋情能否持久。资本主义一直梦想激发人们的消费欲望,希望能够通过叩一下我们的大脑来刺激其对产品的欲望。数据有助于实现这一古老的梦想。它让我们变得更加可塑、更容易上瘾、更易于受到诱导。在有些方面,数据跟石油不同。石油是一种有限的资源;数据是无限可再生的。”

福尔把数据比作透视我们灵魂的X射线,它是观察我们的心灵的窗口,如今被科技公司占有。科技公司对我们的了解越多,越容易操纵我们。“数据中的亲密细节可以被用于伤害我们:数据为看不见的歧视提供了基础;数据被用于影响我们的选择,影响我们的消费习惯和智力习惯。”

科技公司还有一个法宝是算法,“算法能帮我们迅速找到19世纪著作的复本;能够让我们联系到失散已久的小学同学;能够让零售商迅速把包裹送上门。很快,它们将指引自动驾驶汽车、精确定位我们内脏中的癌症。它们在帮我们采取措施,代替我们做出决定。问题是,当我们把思考外包给机器时,我们其实是在把思考外包给运行那些机器的组织。”

现在算法可以写出关于犯罪、棒球、地震的新闻报道,甚至可以画画、谱写交响乐。推崇科技的人会认为,如果算法能够复制创造过程,就没什么理由去培养人类的创造力了。如果电脑能够毫不费力地制作出一样好的东西,为什么还要费劲去低效率、长时间地写作、画画?但福尔认为,表面上算法能把人类从选择的重负中解放出来,把他们朝着正确的方向轻推。其实算法是人类自由意志的损害,算法助长了一种全能的感觉,相信在我们没有意识到指引我们的手的情况下,朝更好的方向改变我们的行为。

人工智能的一个前提是,思维是纯粹的、跟身体无关的。福尔把这种理路追溯到了西方近代哲学:“笛卡尔提出,我们的身体只是机器。人类对刺激做出反应,就好像是由弹簧和杠杠构成的。可以用科学定律来描述我们的身体,就像用数学定律描述星球的运动一样。”笛卡尔如果单纯这么说,会惹恼教会。天主教认为人类是最高的生命行为。所以笛卡尔想了一个办法,他又断言,人类还有一个神圣的功能,使他们超越于动物——在我们会死的硬件、身体的监狱中,还有一套心灵的软件,心灵是智力和不朽的灵魂所在。这套理论使笛卡尔能够保留教会的信条,又为物理学留下空间。笛卡尔说:“我是一个可以无需身体的思考的事物。”果真如此的话,何不把心灵从身体中解放出来?笛卡尔曾设计了一些规则,来实现所谓纯粹的理解,清除身体的冲动。受他的启发,几百年来,莱布尼茨、怀特海等数学家和逻辑学家们一直想创造一个体系来表述最纯粹因而也是最神圣的思想。可是身体的监狱依然存在。哲学无法把心灵解放出来,技术公司认为他们可以。“谷歌想完成笛卡尔没有办成的事情,但抛弃了笛卡尔头脑中的哲学问题。谷歌把大脑的解放变成了一项工程挑战,不管这项工程的人性内涵。”

福尔把科技巨头无所顾忌的做派追溯到了他们的思维方式:“工程师思维没有耐心去迷恋文字和图像、迷恋艺术的神秘、道德的复杂性和情感表达。它把人类视为数据,是系统和抽象概念的组成部分。所以脸书才会毫无顾虑地对用户开展各种疯狂的实验。脸书的所有努力是为了让人类变得可以预测,这种冷血的思维不顾人类生活的偶然性和神秘,认为长久以来的价值观很烦人,漠视人们的隐私。”

《没有思想的世界》

 

福尔说,科技公司正在毁掉沉思默想的可能性。“我们一直被监视着,就无法安心从事颠覆性、原创性的思考。我们不停地被铃声、弹出的通知、骗点击的标题干扰,沉思被打断。”

如今的文化强调团队协作,“我们被教导说,社会的赢家是跟他人一起合作、创造、制定策略的思想者。孩子要在小组里学习,作为一个团队去执行计划。工作场所的墙壁被拿掉,要像一个班组那样加以组织。大的科技公司也推动我们加入人群,用热门话题和算法告诉我们去读同样的文章、推文和帖子。无疑,谈话具有创造力,相互借鉴有着智力上的潜力,解决问题需要团队工作,但这些都不应该代替沉思,那些独处的时刻,让心灵按照自己的路线去得出自己的结论。”

人们喜欢在角落里、在床上和浴缸里、在书房读书,是因为我们感觉这些地方最利于思考。在咖啡馆、地铁,都不免会意识到他人的存在。“当我们进入深度阅读状态时,书上的字和我们头脑中掠过的抽象概念之间的距离崩塌了。就像第一代默读者那样,异端想法纷至沓来,我们摆脱了智力上的束缚。所以我们习惯于躲进私密场所读书,这样就不需要担心社会习俗,世界无法从我们背后偷看。”

在政治上,网络会导致人们的顺从。凯文·凯利赞美蜂巢思维,每个人都跟其他人一样接受社交媒体上群体的喜好。“蜂巢思维本来是想描绘一种美丽的、人类一致行动的场景。但谁想生活在蜂巢之中?历史告诉我们,这种共识是虚假的美,是令人窒息的同一性。它减少了分歧,扼杀了独创性。”美国政治两极化的现状部分是网络造成的,“脸书制造了两个蜂巢思维,每一个栖居其中的生态系统都培育盲从、惩罚异议。蜂巢思维会降低人们区分事实与虚构的能力,持有的偏见导致他们只接受那些能确认自己路线的证据。脸书的网络没有把世界聚在一起,而是把它撕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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