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欧阳宇诺

公寓楼下咖啡馆的墙壁上，有很多不错的摄影作品，都是店主在旅行途中拍摄的。我最喜欢的一张是，一个女孩坐在马路边，穿着灰色抹胸和蓝色牛仔裤，浅粉色的滑板鞋脏脏的，一只鞋的鞋带散开了。女孩的那条靛蓝色牛仔喇叭裤，膝盖处有刀割一般的裂口，裤脚处是白色的毛边。牛仔裤的正面大腿处，与其余部分的颜色及新旧度相比，显得既浅且旧。照片中大面积的灰色背景与那条旧旧的牛仔裤融合，给观者带来一种微妙又迷人的颓废感。

牛仔裤曾是“垮掉的一代”、摩托车帮派以及嬉皮士推崇的单品，基因里就隐藏着随意及不羁的气质。一条磨损的、旧旧的牛仔裤，常常比一条崭新的、毫无瑕疵的牛仔裤看起来更动人。

我的牛仔裤里不乏膝盖处裂口、大腿处磨旧、裤脚处为毛边的款式，但它们这副模样，并非由于日复一日的穿着，而是买到的时候就是如此。或者说，正是因为它们具备这些做旧的元素，我才对它们一见倾心，毫不犹豫地将它们带回了家。

对做旧的牛仔裤，有人推崇，也有人反对。帕森斯设计学院服装设计系主任蒂姆·冈恩并不推崇磨损法和做旧法，他认为“买提前割开或磨损的牛仔裤有时尚受害者的味道，如果你想要这种二手货的感觉，大可以去古着店买一条别人穿旧的裤子”。伦敦时装学院院长弗朗西斯·康纳说，做旧是需要通过喷砂工艺完成的，喷砂工艺往往会使工人换上不可治愈的硅肺病，仅在土耳其就有1200名登记在册的患有硅肺病的服装工人，许多当地医生都认为实际患病人数要远远高于这个数字。

为了停止使用这种做旧牛仔裤的喷砂工艺，康纳建议消费者拿起浮石，试着自己打磨，去做旧新买来的牛仔裤。这令我想起了曾经的一个高中同学，一个英俊的男孩，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他常常一边听老师讲课，一边画时装设计图或者改造牛仔裤。崭新的牛仔裤在各类工具的配合下，被截短、打磨、切割开口、增添刺绣图案、制造出毛边……

在我们那所校风严谨的学校，每天穿校服是常规要求。那个男孩总会在放学时冲向洗手间，飞速换上他的改造杰作，然后利用与同学们一同走出校园的短暂时间段，展示他那细长双腿上的“精美”杰作，不去理会那些“你的牛仔裤是不是从垃圾桶捡回”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