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谢驭飞）

文/摇摇

采薇曾写道：“逆光中，父亲席地而坐在书房的一角。书架上那一排他的著作，就像他清瘦的影子。”她的父亲翔子将二楼的三个房间打通成书房，12米长墙一溜摆开书柜，其中，有两个书柜专门存放朋友的签名赠书。一张巴西花梨木书桌，有4米多长，现在却几乎弃之不用了。

有一晚，翔子突发奇想，召集家人在书房用餐，长书桌摆上了他亲手烹饪的鲜虾芦笋牛排、杨桃油炸鱿鱼圈和蜂蜜土豆泥等，还有苏打水、日本金酒。杯觥交错时，书柜里、沙发上的书都成为背景，陡然有了一种高级感，是惬意的事。

多年前，翔子用两块楠木板合拼成书桌，桌脚是用书和杂志垒叠起来的。在这张拼搭的楠木桌上写作，是惬意的事。

宅家时，翔子心血来潮，将三楼的阳台开辟成阳光房。请工人做了钢构，又发动家人一起布电线、刷墙壁、铺地板。在阳光房的茶桌上写作，也是惬意的事。采薇说：“父亲觉得理想的家，就是现在的模样。”

翔子的家从客厅、楼梯的转角、书房、画室到卫生间，举目可见艺术家们的绘画、雕塑、摄影等作品。细节最见品位，翔子说：“卫生间怎能没有书和艺术？”他从不放任卫生间成为艺术的“死角”。

有一篇论文说：“如果人的预期寿命为81.5岁，那么男性和女性在其一生中，将会在卫生间内分别花费855天和770天。”因此，翔子把艺术家合适的好作品，以有趣、亲切的姿态呈现在卫生间。高更自我放逐塔希提岛时，以荒山棚屋为家，常常在门板和窗玻璃上作画，但淘气的孩子们总是刮掉图画。后来，毛姆总算带回唯一一块画面完整的门扉，上面画了裸体的夏娃手上攥着一枚苹果。门扉上的油画，“像塔希提的黄昏，远古的欲念在夜的边缘徘徊”。

那些挂在卫生间的作品，翔子为了更好地防潮保存，都会精心装框并覆上有机透明卡。也常常每隔一段时间，就更新一些画作。有一幅人体素描，是朋友转送给他的一个女画家大学时代的作品。当年女画家洛朗森名盛一时，作品“优雅地结着忧愁”，毛姆一口气买下她的四幅油画。后来，洛朗森去他家，就是为了看自己那些色调沉潜的画挂起来是否美妙。翔子说：“虽然人体素描挂在卫生间适得其所，但是女画家真的来做客时，我会悄悄地取下来，暂时挂到显眼之处。大部分人不喜欢自己的作品被挂在卫生间里吧。”

因而，说好不说名字。但是艾丽丝·门罗除外，她可以在小说《留存的记忆》里透露女画家的名字叫缪丽尔。这位女画家给亲戚画过大幅抽象画，亲戚平常挂在房子的后厅。每当她来访时，画就会被移到餐厅。

翔子记得，很多年前，他住在单位宿舍时，那一带有24小时温泉，他常常在浴缸边放酒、书、杂志，泡温泉时随便喝喝随便翻翻，如今遥遥地想起来，也是惬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