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镇医院没有病人

我的小学同学小甘在我们乡镇医院工作，是一名骨科医生。上个月，我回乡下老家，与小甘一起聚餐，说到他的现状，他顿时垂头丧气，涨红着脸说：“唉，我的工资收入实在太少了，还不够养家糊口。”我第一感觉是他在“装穷”，小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医院几乎没有病人，医生整天都闲得很，不少年轻人都辞职了。”

第二天，小甘带我去医院转了一圈，当时正值上午，医院里非常安静，门诊楼一个病人都没有，医生的诊室关着门，我不能确定出诊医生在不在里面。而住院部同样空空荡荡，小甘告诉我，他已经记不起来最近一次住院的那个病人是在什么时候了。

在小甘的诊室，我看到很多医疗设备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小甘很久没有触碰这些设备了。是因为现在乡下的病人少了吗？并不是。用小甘的话来说，“乡镇医院硬件设施短缺，病人的很多症状都查不准，更不用说动手术了，根本没有这样的条件”。

乡镇医院“看不好病”，后果很严重。医生清闲，没有成就感，纷纷跳槽；病人对医院失望，有病不去就医，有的甚至一直拖着，病情恶化，小病变大病。

我的邻居大娘，长期高血压，经常出现头晕目眩的情况。早在两年前，我就劝她赶紧去医院检查，尽快吃药，大娘忧心忡忡地说：“镇里的医院看不好，去县城医院吧，路途又太远，我又容易晕车，实在麻烦。”大娘的儿女都在外打工，一年难得回来一次，大娘的病就一直耽搁着……直到去年年底，母亲在电话里告诉我，大娘中风了，偏瘫在床，儿女轮流回来照顾。

大娘的遭遇，很多年前在我的姑父身上就发生过——姑父一开始只是胃痛，去乡镇医院检查，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平时注意改善饮食就行。后来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乡镇医院的医生建议他去省城医院检查，姑父嫌“麻烦”，一直没有去。等他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到省城医院一检查，已经是胃癌晚期，一切都来不及了。

据了解，我们县20多个乡镇，每个乡镇都有一家医院，上级部门对这些乡镇医院的经费投入都不足，每家医院的状况都挺惨淡的：就诊的病人少之又少，大多数医生都无所事事。

建议国家加大对乡镇医院的经费投入力度，让硬件“硬”起来，让医生留下来，提高就诊准确率，建立起患者对医院的信任度。

（读者 夏天雪）

寂寞老年

小舅的“退休”让我们有点突然，之前大家都以为他在唐山的拉面店可以一直开下去，可惜儿子们都不愿意继承他的衣钵，他只好在疫情结束之后把经营了20多年的拉面店转给熟人，店面和技术转让一共只收了2万元。

他们这一代出去做生意的人基本上都到了退休年龄，回乡之后当然有一种骄傲感，住着自己建的新楼房，用钱铺过路的子女们也不用像他们一样勤扒苦做了。老家还是那个老家，出门就是一望无际的麦田，春天绿，秋天黄，周而复始。

小舅这些年虽然挣了不少钱，但人际关系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拓展，经常来往的无非还是自己的姐妹和同族兄弟，走亲戚还得挑下雨天，因为老亲戚们在晴天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活。在闲聊中，小舅透露小舅娘得了抑郁症才是他放弃生意的关键原因。

在亲戚们的印象中，小舅娘一直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几十年来就像一台挣钱机器一样在异乡的拉面店里忙忙碌碌，每天的工作枯燥又无趣，凌晨3点起床，买菜、洗菜、端面、洗碗……辛辛苦苦攒钱供两个儿子结婚、买房、创业。儿子常年寄养在亲戚家，没有什么人跟她聊天，也没有人关心她的内心遭遇过什么困境。她也不喜欢打扮，常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自言自语，总是被人们理解为唠叨。

几年前，亲戚们只是听说小舅娘有更年期综合征，但是现在她的更年期过去了，症状并没有消失，经常处于情绪低落的状态，反应也变得迟钝，经常一个人闭门不出，莫名焦虑，偶尔狂躁，可能有时候还萌发过轻生的念头，只是外人无从得知。小舅娘每天都在吃药，坚持过得跟正常人一样，不多说一句话，怕暴露自己有病的事实，因为在农村不管是什么精神疾病都被人们统称为“神经病”，她不想让外人知道后指指点点。

今年，我的小表弟生了二胎之后，原本是安排小舅娘去城里照顾媳妇和孙女们，结果长期的疏离导致他们很难沟通。孙女不想让她碰，儿媳妇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大家都不说话，家里的气氛变得很尴尬，小舅娘存在的价值就是每天掏钱帮他们买菜做饭，原本节俭的她不习惯城市里的高消费，很快就回到了老家。

现在他们老两口仿佛又回到了30多年前，没有亲人在身边，只有彼此互相守护，同时也变成了两个寂寞的老年人。

（读者 雪国）

高考过后更忙了

高考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忙着估分和填报志愿了。这一切妥当后，我总觉得就该安静下来休息休息了，毕竟辛苦了这么多年，至少要弥补一下失去的睡眠。然而，现实并非如此。

我表姐家的女儿今年参加高考，高考结束后我想约她出去玩，放松放松，可是，她直接就把我给拒绝了，说是没有时间。我纳闷，两个月的暑假，也不再有什么学习任务了，怎么会没时间呢？

她也看出了我的疑虑，掰着手指头给我数：“我得先去报驾校，争取这个暑假把理论过了。我还得报个托福或雅思，为将来做准备。还有啊，我得去找个兼职，锻炼自己的社交能力……”罗列出了一大堆任务。

我惊讶，没想到她会为自己的这个暑假安排这么多的事情。我问这是她自己的安排还是她妈妈的安排。答曰：现实社会的催促。

一旁的表姐解释说：“你以为高考后就可以停下来了吗？这只是又一个起点，而且这个起点之后会比之前更忙碌。以前小学中学就只有学习任务最大，但上大学就不一样了，除了学好课程，还要锻炼培养其他的能力。而这些能力，好多都是要在这个高考后的暑假开始的，你若慢了，以后步步就都慢了。”

我叹口气，有些心疼外甥女。这些年，我可是看着她一路学过来的，真的是辛苦。而现在，高考结束了，一家人依然没有停下来，高考过后更忙了。

“这个暑假把驾校理论过了，寒假和下一个暑假就能把上路考试过了，这样，一年就能把驾照拿下来。托福、雅思从现在就开始学，到本科毕业的时候，也就没什么问题了。还有各种专业证书，我打算能早考就早考，反正都要考，还不如早点赶紧考了……而且多考证，对将来也没什么坏处，最不济还多学些知识呢。”外甥女又给我讲述一遍自己的规划，我不禁想到了“后生可畏”这个词。

“她忙我也跟着忙，这不正忙着给她团购手机、笔记本电脑、行李箱……一堆一堆上大学要用的。还有，这驾校和托福班也都是妈妈们团购的，每个孩子都是这样安排的，所以家长们就一起团购还便宜些。”许是怕我误解，表姐给我解释。

我点头，然后看着忙碌的母女，把想要约她们一起去草原旅行的话咽了下去。（读者 巴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