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谢驭飞）

文/张天骄

闯荡江湖时的外号就像逛街时穿的衣服，没有肯定不行，但太过繁复也不行。《水浒传》第67回讲到有个好汉叫韩伯龙，要求上山入伙。因为宋江生发背疮，顾不上，朱贵就安排他暂时在村中卖酒。结果被李逵误认为是假冒梁山的贼人，一斧头砍死了。这个倒霉鬼通报姓名时也没说自己有外号，混江湖怎么能没有外号呢？这么看李逵砍死他也情有可原。

还有一例，就是大名府梁中书手下有两个都监，一个叫李天王李成，一个叫闻大刀闻达，这外号听起来就很糊弄，也免不了是个打酱油的角色。

《三侠五义》里的大侠和贼人的外号也很中规中矩。比如：“锦毛鼠”“小诸葛”“白菊花”。展昭和欧阳春有一点特殊，除了“南侠”“北侠”以外，还有“御猫”“紫髯伯”的美称，也仅此而已。

到了《白眉大侠》，外号开始大幅度贬值，各种朗朗上口。恍惚间，你会觉得是在中华诗词大会现场。徐良的外号是“白眉大侠，多臂人熊，山西大雁，三手大将”。武艺高层次的人物，外号更像是一句诗，比如：“肩担日月携昆仑”“决心一指定阴阳”，当然最拉风的还是“横推八百无对手，轩辕重出武圣人”。这些华丽的名头很容易让人忘记其覆盖之下的真实姓名。

民国时有一个说书人叫奎胜城，《明英烈》说得最好，大家也都捧场。他一高兴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净街奎”，意思是只要他一说书，整条街的人都会跑到茶馆里来听。渐渐地，大家也厌烦起来，因为他总是爱往回倒书（就是每天都要把之前一天的评书说上一大段），观众们管这种行为叫做“倒粪”，把他的外号也顺势改为“倒粪奎”。这也应了古龙那句话：一个人的名字或许会起错，但他的外号一定不会被叫错。

和外号有同样功效的是头衔，都是“先闻其声后见其人”。罗列越多越能唬人，但反作用也很明显，搞不好就得丢人现眼。比如14世纪苏莱曼苏丹就拥有长长的头衔，他给人下战书，第一页都是用来写头衔的：万王之王，众君之君，拜占庭与特拉布宗至高无上的皇帝，波斯、阿拉伯、叙利亚与埃及的强大君主，欧洲与亚洲的最高领主，麦加与阿勒颇亲王，耶路撒冷之君，世界之海的统治者。不过，这些气势磅礴的头衔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气，最后还是被打了个落花流水。

刘备三顾茅庐时也有一个同样好笑的故事，大家直接看原文：玄德来到庄前，下马亲叩柴门，一童出问。玄德曰：“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皇叔刘备，特来拜见先生。”童子曰：“我记不得许多名字。”玄德曰：“你只说刘备来访。”大写的尴尬跃然纸上，每次看到这里，我都要笑上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