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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走向独立:拥有成人未知的秘密

作者:admin 2020-05-30 我要评论

在文学与影视作品中,爱情主题比友情主题不知道多出多少倍。归根结底,或许是因为友情不像爱情那样触及本能。如果爱情是捉摸不定的火苗,友情更像是温暖的炉火,...

在文学与影视作品中,爱情主题比友情主题不知道多出多少倍。归根结底,或许是因为友情不像爱情那样触及本能。如果爱情是捉摸不定的火苗,友情更像是温暖的炉火,而这两种关系都可以给人以重要的支持,也都促进着自我的成长。心理学家在研究友情这个领域时,使用的关键词是“朋友”和“同伴关系”。同伴关系,在个体层面,是朋友;在群体层面,是同伴群体。同伴群体中也包含着友谊的纽带。

《死亡诗社》剧照

 

文/陈祉妍

童年的同伴关系

幼儿的同伴关系通常表现在游戏之中。从最开始需要成人陪伴的游戏,逐渐发展到儿童独立沉浸在游戏中,不论是挖个沙洞,还是搭建城堡,儿童有了自己的游戏目标。在从大人陪伴的游戏到同伴合作游戏之间,有一个过渡阶段,是平行游戏。这个阶段的互动很奇妙:儿童并不是与同伴合作,他们没有一起搭建城堡或是过家家,两个人之间的沟通很少,可是在这种陪伴里却又彼此需要。

同伴的陪伴带给人强烈而持久的乐趣。从小孩子身上,我们就可以看到,同样一个游戏,如果是自己玩儿或者大人陪玩,倦怠会更早来临。但是如果有恰当的同伴,就会乐此不疲,玩个没够。成人陪伴与同伴陪伴之间的不同值得我们思考:为什么成人难以成为幼儿游戏最佳的陪伴?是因为对于儿童来说,我们太过有目标、太过追求效率、不能欣赏儿童角度的乐趣?无论如何,这件事对成人的要求颇高,但是许多同龄的孩子随随便便就能成为给儿童带来无尽乐趣的同伴。

儿童阶段的同伴关系,可贵之处在于较少受到社会身份的约束。在海滩、在儿童乐园里,来自不同家庭背景的孩子偶然的相聚,在一起快乐地玩耍。你或许会说,孩子到哪片沙滩、哪个乐园去玩,本身受到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影响,但是这种区分至少是不严格的。对于越是幼小的儿童之间的游戏,成人的约束也越是宽松。跨越阶层的友谊更可能产生在这个年龄段。《射雕英雄传》里郭靖与拖雷结拜兄弟,拖雷送了郭靖黄金项圈,郭靖送给拖雷家里做的汗巾,背后是两个社会经济地位差异悬殊的家庭。童年时代的同伴关系跨越了很多人为的标签。是不是越临近生命源头,我们越是相像,甚至越是能彼此包容?

随着成长,同伴关系变得更有选择,而这些选择也有益处,因为越来越侧重性格、爱好等内心特征。幼童没有多少自由活动的半径,成人把他们带到哪里,他们就在哪个环境下遇到同伴。因为邻近而有机会结识,是同伴关系形成的基础条件。所以,在幼儿园和小学阶段,和哪些人成为朋友,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儿童所居住的社区、所在的学校和班级这些因素的影响。随着人长大,自由生活的半径越来越大,也就有更多的机会主动选择朋友。

在小学阶段,儿童甚至不太明白什么是好朋友。我们在调查问卷中询问小学生有多少个好朋友,会发现年级越低,这个答案越是让人迷惑。有的孩子回答,我有200个好朋友——他几乎算上了他认识的所有同龄人。有的孩子回答,我有31个好朋友——实际上是因为他们班一共是32名学生。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一个孩子这样回答,并不仅仅意味着他对好朋友的理解是宽泛的,同时也意味着他的人际适应还不错。

《哈利 · 波特与凤凰社》剧照

 

学校内外的同伴关系

学校为同伴群体的产生提供了自然的基础。儿童与青少年有大量的时间聚集在学校里,共同参加多种活动,自然而然地形成各种关系。在“哈利·波特”系列、在《死亡诗社》等电影中,我们都可以看到以学校为背景的同伴群体。然而,学校里的同伴群体有其局限性:学业表现具有强烈的晕轮效应,影响着学生的人际交往。同伴提名法是评估班级内同伴关系的经典方法之一。通常的做法是请每一位同学写出在班上自己最喜欢的三个人与最讨厌的三个人,然后统计每一位同学得到的喜欢与讨厌的票数。得到喜欢的票数很多而几乎没人讨厌的是“明星”,人人都爱;得到讨厌的票数很多而几乎没人喜欢的是被排斥者,人人厌之;得到喜欢和讨厌的票数都不少的是受争议者;两种选票都得不到的是被忽视者。

社交明星虽然人人都爱,但光明背后并非没有阴暗:可能自我感觉良好而对他人缺乏同情心。《老友记》里,当年肥胖的中学同学在毕业多年后对瑞秋仍耿耿于怀,侧面展现了占据社交优势的明星对低社交地位同学的伤害。成为班上明星的学生通常学业成绩至少在中上,成绩良好的学生极少成为被排斥和被忽视的角色。研究显示,学习不好的儿童与青少年在校内的朋友数量显著低于其他学生,而且与他们做朋友的也常常是学习不好的学生。从心理健康的角度来看,在学校里缺乏朋友的学生处在多重风险下:往往抑郁程度更高,也更容易成为校园欺凌中受欺负的对象。

“嘤其鸣矣,求其友声。”所有的人,特别是青少年,都有着寻求同伴群体、获得归属感的需要。如果不能在校内获得这些需求的满足,青少年便会转向其他的机会。一种情况是在校外结识兴趣相投的在校同龄人,例如动漫、模型、军事、追星等等,因为彼此接触主要是基于这种共同兴趣,学习成绩的晕轮效应大幅降低,成绩较差的学生也可能成为这些群体中的重要人物。但另一种情况下,青少年可能在校外结识不良同伴,这些同伴常常年龄更大、不再上学、存在违纪与攻击等问题行为。正如家长所担心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问题行为较多的同伴交往,会加大青少年问题行为发生的概率,甚至有可能导向犯罪。大多数青少年犯展现在卡特尔16项人格因素问卷上的人格特征是:高乐群性低独立性、高兴奋性和高敢为性,意味着他们很需要同伴、容易从众、行为冲动,不幸做了犯罪行为中的从犯。但与家长感受不同的是,家长并非对此完全无计可施。父母与孩子良好的亲子关系、培养孩子具备独立的判断能力而不是过于寻求他人的认可,都是减少青少年受不良同伴影响的因素。因此,虽然很多父母感觉到在青春期后,孩子更重视同伴,自己似乎已经失去了影响,但事实可能是父母的影响力是在过去积累的,在孩子进入青春期后,这种力量也并未彻底消失,只是成为潜在的影响因素。

同伴关系与自我发展

同伴关系在一个人的自我发展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因为同伴关系通常是由年龄相近、社会经验相近的人构成的。与固有等级层次的家庭关系不同,在同伴关系中,更多的是地位相近的同龄人之间合作与分享、竞争与博弈。无论是幼小的儿童,还是青涩的青少年,在同伴关系中都可以不再听从父母的意志,而是根据自己的意愿行事。在《哈利·波特与凤凰社》中,哈利带领大家成立黑魔法防御小组,背着老师,躲进密室;在《死亡诗社》中,学生们自组诗社聚会,趁着黑夜,躲进山洞。拥有成人不知道的秘密,是孩子走向独立的典型标志。

青少年时期,同伴关系成为生活中最重要的一种关系,而根据埃里克森的理论,这是自我同一性发展的重要时期。所谓自我同一性,指的是一个人了解自己的特点、选择自己在社会中的角色、定向自己的生活道路,也就是回答“我是谁?”“我要去哪里”这样的问题。自我同一性的形成需要经过尝试和探索,并不是仅凭空想或内省就可以找到答案。同伴关系为自我同一性发展所需的各种尝试和探索提供了适宜的支撑。

第一,同伴之间的分享,带给人更丰富的尝试机会。朋友之间不断分享感兴趣的活动,让彼此接触世界更丰富的方方面面。我的一个同学喜好多肉植物,常常分享自家肉肉的美照,不知不觉我也养了起来。比起社会上一时的流行,朋友的分享其实影响更大。人们还常常会陪着朋友参加他喜欢的活动,不知不觉自己又入了彀。据说梁朝伟、邓超等不少明星当初走上演员之路,其实是陪着朋友去面试结果是自己被选中。

第二,同伴群体为“社会比较”提供了主要的参照系。与同龄人的社会比较,让一个人更清楚自己的位置:我在哪方面比较擅长,我在哪方面比别人有更强烈的兴趣。有的人发现自己无需费力就可以跑得比别人更快、运动比别人更协调,有的人发现自己比别人更能够想出好点子,有人发现自己对于音乐格外敏感、比别人更能听出跑调,有的人发现自己颇具亲和力、朋友们都愿意向自己倾诉烦恼……我们的种种特长都在同伴比较中变得更加确定。

第三,同伴也会给出言语反馈和行动鼓励。除了自己在同伴中观察比较,朋友们也会说出他们的观察结论。比如说,“你唱歌真的很好听,去参加这场比赛吧,一定能得奖”。这种反馈不但让人发现自己的特点,而且鼓舞一个人成为他自己。在《三傻大闹宝莱坞》里有一个动人的片段:法罕爱好动物摄影,却遵从父命在大学里学习工程,无奈地桎梏了自己的人生热情。好友偷偷替他寄出了追寻梦想的信件,又鼓励他勇敢地向父亲坦陈心声,在这些支持鼓励下,他终于成功地走上了自己向往的职业道路。

第四,同伴群体提供了可贵的支持性环境。培根说:“如果你把快乐告诉一个朋友,你将得到两个快乐;而如果你把忧愁向一个朋友倾吐,你将被分掉一半忧愁。”这种情感支持对所有年龄都适用,而对于青少年来说,朋友的价值远超过吐露与倾听。因为朋友不需要像父母一样肩负教导孩子的重任,所以对青少年在探索自我边界、尝试各种技能时所犯下的错误更为宽待。研究显示,同伴群体往往对于青少年在各种社交行为上的失误持宽容态度,常常视而不见、忽略不计。这就给了青少年一个更安全的环境去演练各种青涩的技能。与此同时,年龄和经验相似的同伴群体走过同样的路途、犯着同样的错误,对彼此的困惑不安和挫败感更能够相互理解,让人觉得自己并非是一个人在战斗。

青少年是情绪与行为问题高发的年龄阶段,同伴群体的这种支持对于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具有保护作用。在心理治疗中,小组治疗起效的因素之一便是问题的正常化。陷入抑郁或者强迫困扰的人,感觉到自己的痛苦是特别的、他人难以理解。当一个人感到自己的体验没有他人可以理解的时候,会进一步加重负面情绪。而在由相似症状患者构成的小组治疗中,大家会感到“原来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啊”,而这就会带来某种解脱。人的一个重要需求是得到他人的确认(validation)——指的是我的感受并非独有,他人与我有相似的感受,于是我更确认自己的感受是正常的。例如看了一场电影,我们愿意跟别人分享的感受,并愿意听到朋友说,“是的,我也觉得这场电影非常的精彩”或者“你说的没错,确实让人失望,我都几乎睡着了”。

对于独生子女来说,同伴关系更有突出的价值。学者们常常担心独生子女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心理缺陷,但是研究结果并不支持这种猜想。一项关于同伴关系的研究可以部分地解释,为什么独生子女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存在问题:因为同伴关系的存在。如果一个孩子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和他在家里演练人际互动,但他却拥有着较好的同伴环境,那么就足以弥补他在家庭环境丰富性不足上所受的局限。比较起来,同伴群体比家庭中的兄弟姐妹能提供更好的社交训练环境:往往更加平等,更需要遵循互惠互利等社交规则。

网络时代下的同伴关系

当今网络的普遍使用也影响着同伴群体的形态。在网络普及以前,如果一个人的爱好和个性恰好与他所处的小环境格格不入,那么他会不幸难以找到适合自己的同伴群体。想要遇见志趣相投的朋友,也许要跨越千山万水。网络跨越空间阻隔,让人真的可能“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网络还有便于检索的特点。只要你掌握了一定的检索技能,就能够快速筛选出你感兴趣的信息。这对于爱好比较小众的人尤其有帮助。原来像万千沙堆里的一粒金砂,偶遇另一粒金砂的机会微乎其微。而现在网络检索可以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让目标凸显出来。现在的青少年会参加贴吧、QQ群等各种网络群组,在这些群组里发生着与传统线下群体相似的互动,既可以得到别人的肯定、支持、鼓励和安慰,也可能会受到冷遇、嘲笑甚至欺负。网络上的群体也同样影响着一个人的自我发展与心理健康。

其实远程的朋友关系并不只是在网络社会存在。从前便有笔友通过书信往来,分享自己心底的欢乐与感伤。有趣的是,比起向身边的人吐露心底的感受,许多人更愿意与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分享内心。在人际交往中比较害羞的那些青少年更倾向于通过网络进行社交。社交焦虑的人觉得自己的形象谈吐不够魅力,担心丢面子,而借助网络可以隐匿身份、减少压力,甚至构建一个带来自我满足的虚拟身份。远程的朋友关系给人更多想象的空间,有时显得更美好,但往往无益于现实中的人际技能。正如在《群体性孤独》中雪莉·特克尔所说:“我们在网络上与他人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却变得越来越孤独。”科技带来便利,本身并无过错,但风险在于人性:人容易享受便利而难以自拔,错过了更丰富的现实互动、更混沌复杂的成长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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