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

宫里的分手是一种奢望

作者:admin 2021-05-21 我要评论

王室的婚姻少有幸福美满。作为王室的吉祥物,王妃、王后们没有“分手”的权利。...

王室的婚姻少有幸福美满。作为王室的吉祥物,王妃、王后们没有“分手”的权利。

1956年,摩纳哥亲王兰尼埃三世与格蕾丝·凯利在纽约宣布订婚(摄于1956年)

 

王妃的痛苦

两个月前,摩纳哥王室的夏琳王妃的形象发生了突变。她化烟熏妆,穿中性风格的黑色服装,还把金发染成深棕色,剃掉半边头发,另一半头发剪成朋克发型。富有而保守的摩纳哥居民瞠目结舌,这未免太出格了。公开亮相时,口罩遮住了夏琳的表情,从露出的眼睛里,看得到她的愁虑和疲惫。

夏琳的出格之举不是第一次,只要她有异常行为,就意味着婚姻又开始煎熬她。而她无力挣脱婚姻,只能借叛逆的外形做稍许的发泄和反抗。

她的丈夫阿尔贝亲王常常是肇事者,此番祸端仍是他的私生子丑闻。

去年,一位现住在意大利的巴西籍女士突然出面,指控阿尔贝亲王是她孩子的亲生父亲。她说,她和阿尔贝于2004年9月在里约热内卢的一家夜总会结识。根据她提供的材料,亲王带着她先飞葡萄牙,接着去米兰,又到摩纳哥,安排她住在里维埃拉的万豪酒店,然后从尼斯飞往莫斯科,把她介绍给普京,普京给了她一个拥抱。全球嬉耍两周后,这位女士回到里约,当年11月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今年年初,这位女士聘请了一位意大利律师,向法院提出了DNA鉴定的申请,同时提交了很多文件证据。2月,米兰的法庭将开庭受理此案,届时双方免不了交锋。

巧合的是,律师也姓格利马迪,与亲王姓氏相同。格利马迪律师给亲王寄去一张母女俩的合影,“也许这张照片能帮助阿尔贝回忆起我的客户”。

阿尔贝否认此事,说自己遭到了敲诈勒索。这是阿尔贝的第四次私生子风波。虽然结果尚不得知,但据摩纳哥的消息获悉,事情让夏琳处于“极度痛苦”中,正经历生命中“最大的灾难”。

2020年圣诞节前夕,夏琳王妃出席官方活动,以新形象示人

 

欲分手而不能

夏琳的婚姻不幸,在婚礼上已暴露无遗。

西方人举行婚礼,有一些风俗,比如穿戴的服饰要有:老的,指祖传的物件,代表幸福的延续;新的,一般指婚纱,象征着新娘将开始幸福美好的新生活;蓝的,因为蓝色是圣母玛利亚的颜色,所以新娘戴着蓝色的饰物,表示纯洁、忠贞。

2011年7月1日,夏琳与摩纳哥阿尔贝二世亲王的婚礼上,这三样她都有。老的是比她年长20岁的新郎,新的是阿玛尼高级定制婚纱,蓝的就是夏琳本人了。

美国广播公司的报道称,“新娘在婚礼的整个过程中都在流泪”。夏琳站在祭坛前,开始哭泣,从录像和照片中看得见一颗颗泪珠从她的脸颊上滚落。夏琳不停地擦拭泪水,身边的阿尔贝满脸不耐烦,甚至很恼火,读他的唇语,他在说:“别哭了。”看上去,她可真不像因为幸福而哭泣的新娘,眼泪似乎是呼救的信号。

据媒体报道,2010年订婚后,夏琳才得知她的未婚夫已经有了两个私生子,分别出生于1992年、2003年。摩纳哥王室花大价钱摆平了两个孩子的母亲,谈判达成的解决方案中有一条,两个私生子都不能进入摩纳哥王位继承的顺位。

婚礼前几天,又有一位德国无上装模特声称,阿尔贝是她孩子的父亲,为此还要求做亲子鉴定。法院以原告提交的血液样本不可靠为由,驳回了她的诉求。阿尔贝躲过了一关,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让新人难堪异常。如果阿尔贝被证实为孩子的亲生父亲,那么这孩子出生的时间正好在阿尔贝与夏琳恋爱期间。

夏琳想分手,据法国《快报》报道,婚礼前她曾三次试图“逃”回南非老家,都没能成功。其中有一次在前往尼斯机场的途中被拦截,护照被警察拿走。

理想幸福的婚姻不应该有这样的开始。

2011年7月2日,摩纳哥亲王阿尔贝二世与夏琳王妃举行了宗教婚礼仪式。在前一天的民事婚礼上,夏琳一直在流泪,她事后解释说“是因为太激动”

 

婚姻工具人

王室的婚姻往往并不理想幸福,尤其是摩纳哥王室的格利马迪家族。这个欧洲最古老的王室几百年来一直被“格利马迪诅咒”所折磨,不断传出离婚和不忠的丑闻,因此被称为欧洲最不正常的家庭。“格利马迪诅咒”可以追溯到13世纪。当时的兰尼埃一世亲王绑架并玷污了一个年轻女子,为了复仇,她吐出诅咒,“格利马迪家族的人永远不可能在婚姻中找到真正的幸福”。

摩纳哥公国在欧洲国微言轻,“格利马迪诅咒”很长时间内没有引起全世界八卦爱好者的关注,直到1956年,好莱坞巨星格蕾丝·凯利嫁入摩纳哥王室,格利马迪家族才重新回到世人的视线中。凯利的王妃生涯以车祸悲剧收尾,似乎再次印证了诅咒的灵验。其实在这场婚姻中,她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牺牲者。

1955年,当年的奥斯卡新科影后凯利参加了戛纳电影节,她的绯闻男友皮埃尔·加朗特——他当时是好莱坞明星奥莉·德哈维兰的丈夫,为摩纳哥亲王兰尼埃三世和凯利安排了一次“相亲”。当年12月,兰尼埃三世前往美国访问,但媒体猜测33岁的亲王此行是为了找一位合法的王妃。根据《法国-摩纳哥1918条约》第3条,如果兰尼埃亲王去世时没有合法继承人,摩纳哥公国将自动并入法国,成为其一个行政区。兰尼埃的婚姻大事迫在眉睫。凯利有北欧日耳曼人特征的美貌,更有被训练到完美无瑕的言谈举止,加里·格兰特评论他的这位挚友“有静若处子的天性”。她自然是完美的婚姻对象。

求婚很顺利,婚礼定在第二年的4月。1956年4月4日,26岁的凯利与家人、伴娘们,以及80多箱、价值200万美元的嫁妆,乘船离开纽约港,在法国上岸。4月19日举行的婚礼,现场媒体人数超过了“诺曼底登陆日”的记者。

伴娘中有一位是朱迪思·巴拉班·奎因(Judith Balaban Quine),她是派拉蒙公司总裁巴尼·巴拉班的女儿,日后写了一本书《伴娘:摩纳哥王妃格蕾丝·凯利和六位密友》。朱迪思很清醒地看出,世纪婚礼结束,凯利就会发现,她不可能在摩纳哥王室里找到所期待的童话般的幸福。她在书中写道,凯利扮演的角色比“她在片场上的任何一个都难演”。

1530年,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与贵族女子安妮·波琳的第一次会面,波琳成为他的第二任妻子

 

王室婚姻背后历来是政治、经济、情感的考量。此时的摩纳哥还是欧洲贫穷的弹丸小国,面临被法国征税甚至被兼并的威胁,凯利不仅要调停丈夫与戴高乐之间的冲突,尽到国家元首夫人的责任,还要面对伯乐希区柯克的邀请,是否出演他的新片《艳贼》。婚后,兰尼埃亲王禁止王妃出演的影片在摩纳哥放映,于是凯利王妃拒绝了重当明星的诱惑,专心扮演“幸福的王室童话婚姻”代言人,演得无可指摘。1965年,摩纳哥建起蒙特卡洛赌场,开始发展旅游业,向富豪减免税,从一片被遗忘的死水变成金融中心、避税天堂、旅游热门目的地,让毛姆感慨“摩纳哥是名声不佳者最快乐的去处”。凯利王妃无疑是摩纳哥最美的那张招贴画、明信片。

英国名人传记作家温迪·利(Wendy Leigh)经过3年的采访和调查,写了一本凯利传记,成为畅销书。她在书中披露,婚后仅几个月,兰尼埃三世亲王就找了三个情妇。“格蕾丝蒙受了奇耻大辱,极为痛苦。包围她的是颓废堕落,还有兰尼埃的那些狐朋狗友。”中年的凯利因为丈夫连绵不断的婚外情,也因为她自己的私情,夫妇二人秘密分居,她度过了一段孤独但任性的日子,常常在一群俊美小伙子的陪同下前往巴黎散心。

1958年,凯利为格利马迪家族生下男性继承人,阿尔贝王子。

金笼子里的囚鸟

阿尔贝遗传了父亲的某些秉性,成年后喜欢与漂亮女人交往,女友名单上有波姬·小丝、克劳迪娅·希弗、娜奥米·坎贝尔、格温妮丝·帕特罗……不是超模就是明星。他贪恋单身生活的自在、无拘无束,毫无结婚的念头,令父王感到绝望。如果阿尔贝不结婚,没有合法继承人,摩纳哥将再次面临兰尼埃三世当年的绝境。而2002年之前的摩纳哥宪法规定,只有在位亲王的“直系合法”后裔才能继承王位。

2002年,兰尼埃三世紧急对宪法进行了修改,以保证阿尔贝去世后王位可以由他的姐妹以及她们的合法子女继承,从而保证摩纳哥的独立。这也意味着阿尔贝的私生子不能继承摩纳哥王位,除非阿尔贝与私生子的母亲结婚,让孩子获得合法身份。不过,阿尔贝在2005年接受美国记者拉里·金的采访时明确表示,这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

2005年,47岁的阿尔贝二世登基执政。终于,阿尔贝还是向君主的责任妥协了,决定找一个合适的女人做配偶,为家族生下一儿半女。2006年,他正式与南非游泳运动员夏琳·维特斯托克(Charlene Wittstock)交往,公开承认夏琳是他的女友。

夏琳出生于1978年,来自约翰内斯堡附近的小城贝诺尼。她的祖辈19世纪中叶从德国逃难来到南非,父亲在复印机销售公司任经理,母亲是游泳教练。她自小练习游泳,2000年代表南非出战悉尼奥运会。同年,在蒙特卡洛举办的一次游泳比赛中,阿尔贝对身高1.8米、散发着健康美的夏琳一见倾心。她身体健康、容貌美丽、气质端庄,没有任何恶习和负面传闻,是理想的王妃,也能为王室孕育出优质的后代。

夏琳多次参加国际大赛的女子4×100米混合泳项目,为南非赢得奖牌,现在她接过了格蕾丝·凯利传来的接力棒。

凯利的密友琼·戴尔(Joan Dale)在《我与摩纳哥格蕾丝王妃在一起的日子》一书中写道:“我敢肯定,早年间她总觉得自己像关在宫闱中金笼子里的囚鸟。”夏琳也发出同样的哀鸣。

在摩纳哥,出身代表了一切。从与阿尔贝交往的第一天起,夏琳就面临着批评和敌意,摩纳哥人觉得这个南非乡下丫头根本无法与凯利王妃相提并论。玻璃世界、珠宝乾坤的宫廷生活,衬得夏琳的出身是那么卑微。贵为王妃,她却得不到摩纳哥社会的尊重和友善。一位摩纳哥居民尖刻地说夏琳“微贱如粪土”,但“至少她证明了自己有生育能力”。

摩纳哥的消息人士告诉法国新闻杂志《VSD》:“夏琳必须生下合法的继承人。这是这段奇殊婚姻的主要目的。一旦摩纳哥王朝的继承有了保证,她可以重获自由。离婚是格利马迪家族的传统。”

婚后头三年,夏琳一直没有怀孕,变得越来越沮丧消沉。她做了多次整容手术,有摩纳哥居民说,很多人都希望她成功怀孕,这样就不用再受整容手术的罪了。2014年12月,她生下一对双胞胎,加布里埃尔公主和雅克王子,分别为王位的第一和第二顺位继承人。有猜测说这对龙凤胎是试管婴儿。

繁殖继承人的任务完成,她自己、摩纳哥人无一不松了口气。但是,苦难仍然没有结束。在婚姻关系中,夏琳是他人手中重要的筹码,她对自己的一切毫无支配能力,甚至没有分手、离婚的权利。她要在阿尔贝爆出丑闻时,站到丈夫身边,支持他;还要打起精神应对丈夫的两个姐妹,一次重要的慈善活动,她们不满意夏琳选定的歌手,拒绝出席。大姑子甚为强势,时常取代夏琳陪同阿尔贝亲王出席官方活动,人们都说她希望自己的儿子继承王位。

夏琳极少面对记者,近两年罕见地接受了英国《闲谈》(Tatler)、南非《Huisgenoot》两本杂志的采访。她说,她被关在了金笼子里,在摩纳哥只有两个朋友,其余的充其量算熟人,“我妈妈是我最好的好朋友,我经常想念她”。她还说自己患上了严重的思乡病。她至今不会说摩纳哥的官方语言——法语,也拒绝学,别人叫她的名字,她听起来像在喊“查理”。

除了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婚外感情生活,阿尔贝亲王是公认的好人,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毫无傲慢之气,有亲和的魅力,容易相处。但是,和“好人”结婚,生下继承者,夏琳就能幸福快乐吗?

阿尔贝亲王如何看待他们的婚姻?他也曾对媒体谈到孤独和厌倦,说他们的生活并不称心如意。

资深摩纳哥王室观察家理查德·菲茨威廉姆斯(Richard Fitzwilliams)认为,不管传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不管谣言最后是否被证实,夏琳仍然会留在摩纳哥亲王宫。“一对关系牢固的王室夫妇对摩纳哥的形象至关重要,特别是考虑到家庭成员中某些人有不正常行为的情况下。”

嫁入英国王室之前的戴安娜,那时她是一名幼儿园老师(摄于1980年)

 

公众视线里的王室女性

《红楼梦》里的贵妃元春直言皇宫是那不得见人的去处,不只摩纳哥亲王宫处于返祖社会,几乎所有王宫至今尚未进化到自由平等的现代社会,仍保留着根深蒂固的家长制作风。英国作家希拉里·曼特尔(Hilary Mantel)说:“王室宫庭里充斥着太多混乱、不堪的淫秽生活;女人们只是由同一张面孔、四肢和器官组成的人而已。”至于登基后的白马王子,他对女人也并没有什么浪漫的想法,只盼着她尽快给自己生个合法的男性继承人。

曼特尔在2013年曾做过一次演讲,题为“王室的肉身”,内容是公众视线里的历代王室女性。演讲引发了广泛的讨论。谈到英国王室的新代言人凯特王妃时,她说,凯特是为王妃的角色所遴选出来的,是“为繁衍后代设计的”,是“没有独立人格的橱窗模特,只取决于她穿着什么,有完美的塑料笑容……迄今,她的唯一意义和目的是生孩子”。

曼特尔有资格谈论“女性的宫廷生活”这个话题。68岁的曼特尔在英语文学界享有盛誉,著作颇丰,擅长写长篇历史小说,其中畅销小说《狼厅》及其续篇《提堂》以英国都铎王朝为背景,获得了英国文学界的多个重要奖项。两部小说的一条重要故事线是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与妻子们的爱情和婚姻生活。亨利八世有六位妻子,为了子嗣和政治利益,他废黜了两位妻子,处死了两位妻子,还有两位妻子也没有得到善终。

戴安娜离婚前抱怨王室是“该死的家”,进了宫门从此就失去独立、隐私,甚至心智都不健全了。不只温莎家族,各家王室的女人,她们面前的生活是无聊的社交应酬和保守的穿着,除了“王后、王妃”的头衔,还有什么可以辨认出来的个人特性吗?婚姻带给戴安娜的幸福并不多,在她决心与王储分手之际,王室、政府无人关心她的感受,大家更担心离婚是否会引发君主制危机。

历史上,欧洲君主们的妻子、情妇都要消失在公众视线里,夏琳虽然天天被记者的专业相机、公众的手机摄入镜头,大家真正了解她吗?人们只看到了她典雅的时尚品位、完美的金发和冷若冰霜的美丽脸庞而已。如此说来,她也是个隐身人。英国的查尔斯王子当年在选择结婚对象时曾说:“对方无论是谁,我未来的妻子都将承担艰巨的任务。她要始终站在我的背影下,在身后默默地支持我。”他的儿子威廉王子在订婚那天说,这是“他”的决定,没有说是“他们”的决定。他的未婚妻凯特并没有纠正他。

英国前首相布莱尔的幕僚阿拉斯塔·坎贝尔,在戴安娜车祸身亡引发公众对王室强烈不满的紧急时刻,敦促布莱尔冠以戴安娜“人民的王妃”称号,为王室挽回了面子。他说过:“被王室接纳的女人要受过训练、检验,由此才获得信任。”王妃只能扮演花瓶的角色,任由公众品头论足,她的人生规划、个性、对于王室乃至世上大小事务的种种看法,都要退居其次,最好不要有看法。

英国作家希拉里·曼特尔

 

缺乏社会经验的夏琳没有认识到以上种种,否则她大概会拒绝阿尔贝的求婚。婚后,她非常勉强地归顺了王室的运转轨道,终于发现,要脱离这轨道,要和深宫分手,竟然是奢求。

相比之下,阿尔贝的姐姐卡罗琳、妹妹斯蒂芬妮,她们没有一国之君的身份约束,爱情和婚姻倒是随性很多,多次高调恋爱又分手、结婚又离婚,至少在表面上拥有与普通人同等的权利。

尤其是斯蒂芬妮,格利马迪家的野孩子,感情生活从来没有稳定过。她的前男友有好莱坞明星、马戏团驯象师,曾和一位小她10岁的葡萄牙杂技演员有过短暂的婚姻;她和保镖生了两个孩子,1995年与孩子的父亲结婚,第二年就分手了。她说:“我也许是公主,但最重要的是我是人。”

如果“格利马迪诅咒”仍然是飘在所有王室上空的阴云,唯有“分手”是透进来的一丝光亮,是王妃们生活的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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