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增和现有病例基数连续回落几天后,武汉各大医院终于度过最艰难的时刻。眼下,如何降低重症患者死亡率成为各大重症定点收治医院的首要任务。药物、血浆、ECMO等治疗手段已经纷纷进入临床应用,但面对捉摸不定的新冠病毒,医生们期待着更多“武器”。
在整个武汉疫情防控已经进入相对有序的状态下,救治新冠肺炎危重患者、降低病死率的压力更加突出,包裹着每一个参与救援的医务人员。在2月29日的新闻发布会上,国家卫生健康委医政医管局监察专员郭燕红介绍,全国派出精锐医疗力量4.2万人。这其中至少有1.1万重症专业医务人员负责重症救治工作,接近全国重症医务人员资源的10%。
丁仁彧是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重症医学科的副主任,2月2日带队来到武汉。他所带领的是一支118人的重症医学科队伍。丁仁彧告诉本刊,这支队伍来自41家医院,包括辽宁9所省直医院、14个地市的32所医院。丁仁彧带队支援的是武汉市人民医院东院区,抵达目的地之后,丁仁彧发现,跟他几乎同时到来的还有四川、重庆、山东、陕西、新疆的至少8支医疗队,全是重症专业的人员,每支队伍均有100多人。他们迅速接管了800张病床。“这个院区的ICU原本只有20张床,我们相当于重建了一个大型的ICU。”
救治的压力是巨大的。在2月19日举行的发布会上,中央指导组医疗救治组专家、北京朝阳医院副院长童朝晖提到,“新冠病毒传染性极强,救治难度比SARS大”。2月24日《柳叶刀呼吸医学》杂志发布了首份关于新冠危重患者特征的研究。研究团队对金银潭最初收治的52名新冠肺炎危重患者进行了追踪,发现危重患者死亡率达到了61.5%,其中26位去世前出现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 (ARDS)。中国疾病控制中心在《中华流行病学杂志》上发表的一项新冠肺炎研究报告,对7万余例患者进行分析后,发现危重症患者死亡率是49%。一位专家分析说,中国疾病控制中心的研究类似一个横断面,并没有追踪危重症患者的预后;前者则是以一家医院为研究对象,而这家医院收治了大量危重症患者,他们对患者进行了随访观察;死亡率的下降也可能是随着国家对武汉投入大量的医疗资源,在临床上取得了成效。
ARDS临床表现为在原发病的基础上出现呼吸窘迫(即呼吸频率显著增快,超过30次/分)、以及用常规氧疗措施(如鼻导管、面罩吸烟等)难以纠正的顽固性低氧血症。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副院长李海潮是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大夫,他于2月7日带第三批队员抵达武汉,和第一二批队员一起在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执行重症及危重症患者的医疗救治,他所在的病区有50张床位,目前经手的病人已经有60多位。李海潮告诉本刊,ARDS一直是困扰他们的临床问题。
一部分危重症患者在病程中出现了多器官衰竭的情况,一些专家提出,是新冠病毒感染所诱发的体内炎症因子风暴所引发的后果,比如,很多病人有心肌损伤标志物升高,推测病毒很有可能侵犯并损伤了心肌,还有其他器官和系统。“在我们看到的病例中,危重症患者体内的多种炎性细胞因子或炎症介质的确有显著的升高,但是我们认为他们攻击的靶器官仍然主要是肺脏,对其他器官的影响相对较小,我们所见到的其他器官受损大多数情况下可以主要用缺氧或过负荷来解释。当然,有些人因为合并基础的心脏病、糖尿病等情况,会更容易出现问题。一旦经过合理而有效的治疗,低氧血症逐渐恢复,其他出现的异常经过一定的针对性处理,也会相应地慢慢好起来,因此,合理而有效治疗顽固性低氧血症在我们看来依然是重中之重,低氧的状况解决了,其他方面的问题就会随之逐渐好转。在这个过程中,病毒是否参与了对其他器官的直接损害,损害到什么程度,对疾病预后的影响等,都需要后续的病理和相关机制等进一步研究。”李海潮告诉本刊。
2月6日,武汉市蔡甸区人民医院隔离病房内,一名患者正在接受治疗。| 远征 摄
付勇是在1月中旬抵达金银潭医院支援的。湖北省卫健委发文要求,从1月11日开始,包括同济、协和、省人民、中南医院在内的四家医院分别派出重症医学团队轮流赴武汉金银潭医院值班,每周一轮。按照原计划,一周之后,付勇可以轮换出去,但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从金银潭撤出去。
一位金银潭医生方雅(化名)告诉本刊,从去年12月29日金银潭接收第一批患者开始,每天都有大量的患者入院,甚至每个晚上都还要收二三十个病人,每个患者到来后,护士都会给他们测血氧饱和度,只能达到50%-60%——按照《新冠肺炎第六版诊疗方案》,氧饱和度小于等于93%就可以划入重症行列。方雅说,送入医院的患者很多都没有经过系统的评估,医生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来的时候情况就很重,还是在救护车上病情发生了变化,“那时大家对新冠肺炎认识还没有现在这么深”。后来,在追问患者和家属病史时,方雅等人才发现,这些患者很多都在外面漂泊了十天半个月,或者即使收入医院也没有得到有效治疗,“有些病人送来抢救一两个小时候就去世了。”
随着确诊病人基数的回落,降低病死率成为当前的首要任务。截至2月28日24时,武汉现有确诊病例28836例,其中重症病例6585例。一名在武汉支援的重症科医生告诉本刊,从2月初到2月中旬,国家卫健委组织的专家组已经四次到她所支援的武汉某医院进行督查,“他们会看具体的治疗病例,看治疗是否合理,如果不合理,会提出直接而严肃的批评。批评非常严厉,让医务人员脸上都挂不住。”她所在的几家支援的医疗队也成立了院区的专家组,一旦院区出现患者死亡,就要进行严肃讨论,“死亡原因是什么,操作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当的地方,用了什么样的治疗手段,病人病情加重的原因是什么?是不是存在需要插管没及时?所有的医疗队都在努力救治病人,现在就是一种竞赛比拼,想要把病死率降低,大家都不想自己病区死亡率最高。”
一位金银潭医生方雅(化名)告诉本刊,从去年12月29日金银潭接收第一批患者开始,每天都有大量的患者入院,甚至每个晚上都还要收二三十个病人,每个患者到来后,护士都会给他们测血氧饱和度,只能达到50%-60%——按照《新冠肺炎第六版诊疗方案》,氧饱和度小于等于93%就可以划入重症行列。方雅说,送入医院的患者很多都没有经过系统的评估,医生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来的时候情况就很重,还是在救护车上病情发生了变化,“那时大家对新冠肺炎认识还没有现在这么深”。后来,在追问患者和家属病史时,方雅等人才发现,这些患者很多都在外面漂泊了十天半个月,或者即使收入医院也没有得到有效治疗,“有些病人送来抢救一两个小时候就去世了。”
随着确诊病人基数的回落,降低病死率成为当前的首要任务。截至2月28日24时,武汉现有确诊病例28836例,其中重症病例6585例。一名在武汉支援的重症科医生告诉本刊,从2月初到2月中旬,国家卫健委组织的专家组已经四次到她所支援的武汉某医院进行督查,“他们会看具体的治疗病例,看治疗是否合理,如果不合理,会提出直接而严肃的批评。批评非常严厉,让医务人员脸上都挂不住。”她所在的几家支援的医疗队也成立了院区的专家组,一旦院区出现患者死亡,就要进行严肃讨论,“死亡原因是什么,操作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当的地方,用了什么样的治疗手段,病人病情加重的原因是什么?是不是存在需要插管没及时?所有的医疗队都在努力救治病人,现在就是一种竞赛比拼,想要把病死率降低,大家都不想自己病区死亡率最高。”
一位金银潭医生方雅(化名)告诉本刊,从去年12月29日金银潭接收第一批患者开始,每天都有大量的患者入院,甚至每个晚上都还要收二三十个病人,每个患者到来后,护士都会给他们测血氧饱和度,只能达到50%-60%——按照《新冠肺炎第六版诊疗方案》,氧饱和度小于等于93%就可以划入重症行列。方雅说,送入医院的患者很多都没有经过系统的评估,医生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来的时候情况就很重,还是在救护车上病情发生了变化,“那时大家对新冠肺炎认识还没有现在这么深”。后来,在追问患者和家属病史时,方雅等人才发现,这些患者很多都在外面漂泊了十天半个月,或者即使收入医院也没有得到有效治疗,“有些病人送来抢救一两个小时候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