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杆大烟枪》的海报，极具黑色幽默风格。
“出道即巅峰”的烙印刻在了他的头上，最难超越的竟然是最初的自己。是生命的嘲弄，还是命运的沉沦？
文 | 土卫六
本文原载于《新周刊》APP，欢迎下载使用
他的电影几乎无人不知。
甚至连模仿他电影的作品，都火遍中国：
《疯狂的石头》《疯狂的赛车》《无名之辈》……
他叫盖·里奇，一位“骨骼清奇”的导演。
1998年，年仅30岁的他，以《两杆大烟枪》出道。
这部电影没有主角，5组“匪徒”都是主角。
他们之间不断产生各种巧合，让你在目瞪口呆中感受剧情发展。
这种多重叙事的结构，重新定义了犯罪片。
布拉德·皮特看完这部片，求着要演盖·里奇的片子。
皮特一拳KO对手，让假拳比赛幕后大佬犯难了。
2年后的2000年，皮特找到了机会，在《偷拐抢骗》中出演的吉普赛拳手，成为影响全片剧情的关键人物。
《偷拐抢骗》成为盖·里奇“多重叙事结构”的第二部经典，还打破了当时英国影史票房纪录。
但这两部影片后，盖·里奇再也没能拿出惊艳世人的作品。
《大侦探福尔摩斯》系列，叫座，但口碑一般。
《秘密特工》，口碑尚可，但中规中矩，没有哪一点特别突出。
《亚瑟王：斗兽争霸》彻底扑街，票房亏损高达1.5亿美元……
幸亏《阿拉丁》里没有用多线叙事，不然崩了。
《阿拉丁》成为盖导第一部全球票房超过10亿美元的作品，但要想靠这部商业爽片回归一流导演行列，显然不可能。
“出道即巅峰”的烙印刻在了他的头上，最难超越的竟然是最初的自己。
是生命的嘲弄，还是命运的沉沦？
都不是。
今年1月24日在北美上映的《绅士们》告诉我们：盖·里奇还是盖·里奇，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沉沦？不存在的。
《绅士们》：那个盖·里奇回来了
《绅士们》所讲，自然是绅士们的故事（剧透预警）。
开篇，私家侦探弗莱彻（休·格兰特饰），悄悄潜入到黑帮老二雷蒙德（查理·汉纳姆饰）的家里。
弗莱彻用电影的手法，一番抽丝剥茧，告诉雷蒙德，“我知道你老大米奇（马修·麦康纳饰）的全部秘密，你要是不给我2000万英镑封口费，我就把它卖给报社，让你老大身败名裂。”
但这点道行自然难不倒雷蒙德。影片最后，弗莱彻被伪装成的哥的雷蒙德抓了个正着——这并不是关键，弗莱彻只是“工具人”，他的作用就是讲出米奇的故事。
回到正题，黑帮大佬米奇，靠大麻生意白手起家，积累了大量财富。
可这么多钱死了也带不走，于是他想要金盆洗手，把生意整体打包卖出去。
谁借我4个亿，我赚钱后还你5亿。
整体生意4亿英镑，贵是贵，但是年产50亿吨大麻，1年就能赚1个亿，4年就可以收回成本。
50亿吨，英国国土面积这么小，哪来这么多地种大麻？这要被发现了还不得被警方连锅端？
不怕。
米奇的“商业版图”。
英国不是有许多落魄贵族吗？跟他们租点地，然后把大麻庄园种在地下。神不知鬼不觉，贵族得了钱不会告发，警方一般也不会轻易去盘查贵族家里……
米奇实在精明。
商人马修（杰瑞米·斯特朗饰）在“视察”完米奇的庄园后，对这单生意表示了兴趣。但对价格颇有微词，于是一边和米奇谈判，另一边背地里找来华裔黑帮“干眼”（亨利·戈尔丁饰）想办法，做低他的价格。
这个华裔，有点帅。
“干眼”想的第一个办法是，找一帮混混去庄园里搞搞破坏，挫挫米奇的锐气。
这可不是一般的混混，是格斗教练（科林·法瑞尔饰）的学徒，但他们当时并不知道自己破坏的是谁的庄园。
这首歌叫《Boxes of Bush》，可以搜来听，非常好听。
这些精神小伙一边搞破坏，一边唱跳Rap，同时还戴着GoPro拍下全程，事后剪成MV，挂到YouTube上——这一段是全片最好看的地方之一。
点击量蹭蹭蹭，米奇的庄园一下子火了。
眼看着大麻的生意要被搅黄，4亿的售价也要缩水，米奇正在气头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和米奇私交甚好的一位贵族，他女儿吸上了海洛因，连家都不回。
米奇最重情义，派出雷蒙德接她回家。
谁知生出枝节。一起吸海洛因的混混不准女孩走，被雷蒙德一个不小心推下了楼，摔死了。
无巧合，不成盖·里奇。
怎么办？来不及在线等了，赶紧消灭“证据”啊……
雷蒙德刚要处理尸体，就被弗莱彻偷拍下来，并且把照片视频给了坠楼孩子的父亲——俄罗斯黑手党老大。
这时教练逐渐意识到，学徒们破坏的是米奇的庄园，惹不起啊！赶紧联系雷蒙德赔罪。雷蒙德让他帮忙做三件事，就一笔勾销。
教练和学徒，这服装配色emmmmm。
教练做了，有的事情还挺重口。比如迫使一位要曝光米奇的报社主编和动物做成人游戏……
他的学徒干完这些坏事后，良心不安。士可杀，不可辱啊！于是准备杀掉米奇报复。
这时正好撞到抓到了米奇的俄罗斯黑手党，两边一番火拼……
米奇剧终放话：“如果你要当丛林之王，只靠装样子是不够的，你必须成为王者，不能迟疑，因为迟疑会导致混乱和灭亡。”
米奇毫发未损，成了最终的赢家。
好的，我“剧透”了差不多60%了。
总之故事很燃，前面30%弗莱彻讲故事的部分略枯燥，可以1.5倍速略过。
之后的部分很容易入戏，笑点、爽点、G点都很足，尤其配乐很绝。
盖式表达再不如从前
你大爷也还是你大爷
有影评人这样评价《绅士们》：
“盖·里奇吃着自己《两杆大烟枪》的老本拍了《绅士们》，《大烟枪》在它的时代显得多出色，这个片子在这个时代就显得有多过时、多笨拙，导演本人创作力的衰退也无从遁形。”
还有的人更加苛刻：
“难以想象盖·里奇要有多自恋才会一遍一遍地致敬自己以前的片子，模仿自己之前的段子——致敬的还是被人遗忘的片子，埋的梗又极其无聊。”
“辱郭”了（手动狗头）。
我不否认《绅士们》存在瑕疵，也承认，《绅士们》比起《两杆大烟枪》，差距至少得有2部《偷拐抢骗》。（我的计算方式：《大烟枪》豆瓣评分和观影人数的乘积，减去《绅士们》的乘积，再除以《偷拐抢骗》的乘积）
但要把《绅士们》贬得一无是处，或者认为盖·里奇就是在不厌其烦地“抄袭”自己，我觉得不至于。
《两杆大烟枪》自然是神作。
这部电影神就神在，没有绝对的主角，甚至没有主线叙事，却精彩得让人一秒钟都不能错过，否则就会看不懂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杰森·斯坦森借《两杆大烟枪》出道，虽然没有一场动作戏，但让人印象深刻。
5组匪徒，有出老千的黑帮老大，有种大麻的毒贩，有讨债为生的父子，有笨到发指的小毛贼，有事业人生一塌糊涂的穷屌丝。
他们的命运交织在一起，风暴的漩涡就是两杆大烟枪。
片中角色用镇定、严肃的英式英语，说出的却是搞笑的台词，给人强烈的对比感。
黑帮大佬托手下雇的小毛贼，无意间和大佬上演火拼戏码，看着让人只想笑。
花哨的快速剪辑、人物广角镜头跟拍、碎片式的多线叙事，演绎出的喜剧效果和闹剧结果，让人嗨到爆炸。
盖·里奇对多线叙事中人物关系的掌控力，非常强。
人物关系极为复杂，但盖·里奇完全掌控得住。
每组人之间都发生过直接和间接的联系，让人产生浓厚的多刷欲望，以求理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之后的《偷拐抢骗》也延续了这一风格。镜头剪辑更加娴熟，片头每一帧似乎都印着盖·里奇三个大字。
人物依旧满嘴跑火车，粗口连篇，笨贼抢劫的戏码依然上演。
不同之处是，两杆大烟枪换成了一颗大钻石，赌博换成了拳赛。
嘿哥们，你的放大镜是不是小了点？
整部影片两帮人马，一帮只顾拳击赛，一帮只顾找钻石。
片中的每个人物都会犯低级错误，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言行多么具有喜感，属于典型的一本正经的搞笑。
这样的搞笑，不作。
《绅士们》中的盖·里奇依然如此。各种黑色幽默与讽刺、过瘾的暴力场面、精致时装、Cult元素、广告+MV的混剪风格，成为观众始料不及的爽点。
不同的是，《绅士们》对多线叙事进行了改变，不再是多线交织，更像是一个“莫比乌斯环”。
公元1858年，德国数学家莫比乌斯（Mobius，1790～1868）和约翰·李斯丁发现：把一根纸条扭转180°后，两头再粘接起来做成的纸带圈，只有一个面。
表面上是弗莱彻的嘴炮，实际上展现的自始至终都是米奇对局势的掌控力。
《绅士们》还有一个不同就是，这部电影里居然有了女主角。盖·里奇以往的片子里，极少有女性。
这女主也是攻气十足。
他所着墨的男性，心思缜密、重情重义、尊重规则、率性而为。
《绅士们》刚好是对盖式绅士的一个总结。
盗亦有道。
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个桥段，是米奇在跟一个华裔黑帮谈判时，质问对方为什么要搞海洛因，那可是会死人的，而大麻不会。
这让我想起《教父》里的柯里昂，也是绝不碰毒品。
毕竟，他们是绅士，不是罪犯。
而盖·里奇，则是书写绅士精神的人。
虽然他也曾拍出一堆烂片，如《浩劫妙冤家（Swept Away）》《转轮手枪（Revolver）》；虽然他似乎一直在重复过去的脚步。
但他还没有沉沦，他的作品，从未有低于6分以下的。这是实力，也是束缚。
期待他挣脱束缚，拍出更惊艳的作品！
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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