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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融入现代世界

作者:admin 2018-10-26 我要评论

那时节,中国已经经历了一场新的革命和新的世界大战,成功跻身联合国安理会五常和全球主要大国之一。始于一战的转折,终于结出了果实。 1918年11月13日,星期三...

那时节,中国已经经历了一场新的革命和新的世界大战,成功跻身联合国安理会“五常”和全球主要大国之一。始于“一战”的转折,终于结出了果实。

1918年11月13日,星期三,大战告终第三天。万里之外的巴黎和伦敦依旧沉浸在与初冬气候迥异的欢喜气氛中,革命的狂飙则仍在柏林、维也纳和彼得格勒继续上演。在中华民国首都北京,宝洁公司联合创始人詹姆斯·甘博的孙子、28岁的中华基督教青年会美籍干事西德尼·甘博(Sidney D. Gamble)用他的Speed Graphic型大画幅4×5英尺照相机记录下了两个特殊的场景:在东单北大街与西总布胡同西口交叉处,身着黑色制服的中国巡警正指挥着一队民夫,手忙脚乱地将一座四柱七楼的汉白玉石牌坊拆卸成大大小小的散件。在象征国家尊严、平日大门紧闭的中华门(原址现为毛主席纪念堂)正前方,树立起了一座六柱五楼的竹制彩牌楼,正中央悬挂着新任国务总理钱能训亲笔题写的四个大字——“公理战胜”。

 

 

那座被拆卸一空的石牌坊,曾是20世纪中国历史的重要见证物“克林德碑”。1900年6月20日,时任德国驻华公使冯·克林德男爵在西总布胡同西口被清军击毙,成为引发八国联军侵华之役的导火索。战后德方强迫清廷派专使赴柏林谢罪,并在克林德毙命之处兴建一座纪念坊,上刻光绪皇帝亲笔起草的“惋惜凶事之旨”,“以彰令名,并表朕旌善恶恶之意”。这座耻辱性的牌坊距离东堂子胡同的前清总理衙门旧址和石大人胡同的北洋政府外交部大楼仅有咫尺之遥,在鼎革前后的中国外交官心中皆是最刺目的疮疤,如今终于随着德国的战败被一扫而光。牌坊拆开后的构件被装上平板车,转移到故宫南侧的中央公园(今中山公园)内。在西郊朗润园中的战俘营,被拘禁一年有余的原驻华德军官兵也得到了准备回国的通知。

11月28日,太和殿前广场举行了中华民国历史上第一次阅兵式。前国务总理段祺瑞悉心编练的“参战军”一部,与自东交民巷调来的协约国各使馆卫队一道,接受了中国政府要人与各国驻华使节的联合检阅。几位在中国参战问题上发挥过关键作用的名角实施:参议院议长梁士诒、前财政总长梁启超、暂时退居幕后的段祺瑞、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Sir John Newell Jordan)以及美国驻华公使芮恩施(Paul Reinsch),悉数列席观礼。须发皆白的大总统徐世昌向到场的两万多名宾客发表了感慨深沉的演讲,回顾了自1914年大战爆发以来,中国在“侨工之协助,粮食之输供,原料之补充,军需之制给”等事务上对协约国集团倾力相助,“事无巨细,必竭其勤”的历史;并寄望在战后缔造“全世界之和平”的进程中,中国亦能“克尽相当之义务,奋力疾追”。阅兵式结束后,太和殿前鸣放了108响礼炮,全国开始为期三天的公共休假。

即使是在整整一个世纪之后的2018年,不同国家的民众对那场首度被冠以“世界大战”之名的漫长冲突的集体记忆,依旧有着明显的歧义。在英国,数十万青年士兵遗尸于1915年的弗兰德战场造成的震撼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弗兰德海岸盛产的红色虞美人花从此被冠以“悼亡虞美人”(Remembrance Poppy)之名。每年11月11日,佩戴悼亡虞美人徽章已经成为英联邦成员国国民共通的仪式,以警醒战争带来的浩劫。在美国,对壮志未酬的伍德罗·威尔逊总统的评述被再度提起;由他首倡的“十四点和平原则”使美国第一次得以跻身传统上由欧洲列强独占的世界外交舞台中心,但在1919年的巴黎和会上却收获了一言难尽的终局。然而对“十四点”尤其是其中革命性的“民族自决”(Self-determination)理念,东欧、巴尔干和中近东一系列中小国家至今抱有感激之情。对这些国家而言,“民族自决”赋予的正当性支持使它们得以从沙俄、奥匈、土耳其三大帝国崩溃的废墟中破茧而出,收获新生。而这正是大战直接催生的结果。

唯独在中国,大战带来的转变,迅速为其他一系列事件造成的负面影响所遮蔽。距离徐世昌发表那番热情洋溢的演说仅仅5个月,中国代表团在巴黎遭遇外交失败,未能收回战时已为日本攫取的山东权益。此事成为历史性的“五四运动”的导火索,也使中国民众关于“一战”的长期情感记忆,耻辱性远大过成就感。战争后期曾短暂为中国所收回的外蒙古主权,在20年代初远东政治的新动荡中亦得而复失,并最终在1945年被永久化。当中国人回顾本国在1914~1918年经历的历史时,直观感觉往往是异常突出的混乱、无序和涣散:在大战进行的四年多里,北京政府累计经历过12次内阁彻底改组,有9人出任或代理过国务总理,两度发生帝制复辟,爆发过两次南北全面内战。1915年的《二十一条》交涉以及1918年的《中日共同防敌军事协定》,几乎使中国置于遭近邻日本独占的处境。就在徐世昌宣布中国已“(凭)公理战胜(强权)”的那一天,全国仍有两个互相对立的国会和政府,分裂状况直至1928年底才告一段落。加之中国并未派正规军赴欧参战,致使英国外交大臣贝尔福在巴黎和会期间,竟发表了中国对此役“未出一先令,未死一个人”的攻击性言辞,似乎坐实了中国困顿于内乱、对大战殊少贡献的习惯性印象。

然而此次大战之所以会被冠以“世界”之名,新意恰恰在于涵盖范围更广的全球图景,尤其是新的全球治理模式和国际行为准则,在战争进程中的浮现。在19世纪能以欧洲一隅撬动全球权势格局的英、法、德等传统列强,在财富、人力和物质损耗空前惊人的总体战时代已无暇他顾。在东北亚—西太平洋,逐渐兴起了以“中国之命运”为核心命题的区域国际关系体系,使日美两大新兴强国皆卷入其中,从而深刻地改变了20世纪的亚洲乃至世界历史的进程。在战后的1922年,太平洋和远东秩序问题,尤其是中国问题成为华盛顿会议上全球关注的焦点,新的《九国公约》由此诞生,日本独霸东亚大陆的野心遭到挫败。而以“五四运动”以及作为大战副产品的中苏关系交涉为契机,中国深刻进入了战后席卷全球的民族主义和社会主义大潮,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时代就此开启,最终使中国彻底摆脱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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