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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心中的营地

作者:admin 2021-05-06 我要评论

小飞觉得野外会给你稳定的生活带来一点不稳定的感觉 重新审视生活 野外会给你稳定的生活带来一点不稳定的感觉。小飞开着他的越野车,车后面装满了露营设备,帐篷...

小飞觉得“野外会给你稳定的生活带来一点不稳定的感觉”

重新审视生活

“野外会给你稳定的生活带来一点不稳定的感觉。”小飞开着他的越野车,车后面装满了露营设备,帐篷、椅子、炊具、水壶、煤油灯,他甚至磨了一些咖啡豆,还带上了日常用的咖啡壶。汽车路过坑洼的车辙,人和装备都跟着颠了起来。汽车音响播放着约翰·梅尔(John Mayer)的音乐,这是他在电台供职时最喜欢的音乐人之一。车窗大开,音乐混合着风声,轮胎轧过路面的声音,树林中的蝉鸣,组成新的交响……这是2018年的某个夏夜,多数人已经在市区燥热、潮湿的空气中进入梦乡,小飞趁着月色,迎着山谷里吹来的一丝凉气,正寻找着他期待的一片宿营地。

2004年,刚刚大学毕业的小飞被分配到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的一档早间节目,同年8月2日,一档名叫《飞鱼秀》的节目开播了,小飞是主持人之一,周一到周五早8点到11点的固定播出时间,是不少上班族的驾车陪伴,这个固定的时段也锁定了小飞的生活作息。“一毕业就开始了忙碌的工作,生活好像一下子稳定下来了。”小飞说,“像所有的上班族一样,十几年的早起生活让我有点过度依赖城市,咖啡、便利店、午间套餐,聚会的酒吧、小馆子,越来越多的快递、外卖、闪送,生活变得方便,却越过越快。”

不知不觉,小飞在同一个直播间工作了12年,其间直播间装修了一次,更换了数次设备,节目的知名度越来越高,他出了书和一张自制的唱片,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发生着,没有意外。作为一个典型的双子座,小飞开始有点倦了。2016年2月5日,小飞从那个坚守了多年的话筒前退下来。那时他开始发福了,按他的话说,生活过于规律,对自己没有任何期待,见到好吃的也不会克制,甚至有点破罐破摔。

辞去了DJ工作的小飞尝试过一档旅行节目,在第一集中,他坐在飞机上面对镜头吐露出12年以来最想说的话:“我终于可以舒舒服服、踏踏实实地去玩一次了。”在节目中,他在世界游走,穿梭于各个城市,经历着不同以往的“冒险”——邂逅美食,偶遇音乐大师,甚至在西西里被抢劫,这些对小飞来说都成了好玩的经历。

在日本和意大利旅行的时候,他遇见过很多露营的人,小飞好奇为什么外国人喜欢在户外待着。正巧那一年,小飞有个朋友刚刚开始代理国外的户外产品,并邀他参与了一场京郊露营。“我们当时都不知道带点什么装备,睡袋也是现买的,身体感觉很硌,保暖也不怎么样。”小飞说,“不过一觉醒来,还是能感到呼吸大自然的那种清爽。”这似乎给了小飞一个答案,但是对于一个长期依赖城市生活的人来说,自然还是会给你带来恐惧感。小飞话锋一转:“总之那次之后,我还没有进露营的坑,但是我开始设想,有没有一种方式能让户外体验变得更好?”

父母在花丛里搭帐篷,孩子在田野里玩,一家人露营也是亲近自然的时刻

让小飞对露营产生兴趣的第一件事是收纳。几年前,自从有了小孩以后,小飞对家里的形容是,“一眼望去,有好几千样东西”。有限的空间被孩子分走,东西多到可以用爆炸来形容,于是他开始按照日本户外杂志的方法归类家当。小飞喜欢复古的东西,正巧有了个机会,把这些老物件陈列起来。经过几番收拾,家里竟然有了一点营地的感觉。东西少了,小飞觉得可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生活。

另一件让小飞感兴趣的事是“玩火”,他对火挺有研究,据说这个兴趣持续了七八年。最初是因为一次偶然的聚会。有次在梁冬家喝酒到深夜,高大上的话题大家聊了一晚上,到了吃饭的时候,梁冬拿出木炭和肉串,准备烧烤。所有人坐在那个寒冷的院子里点了半个多小时,竟然没点着一块木炭,最后烤肉局不了了之。小飞觉得这挺荒唐的,人们连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没掌握。之后他买了很多木炭和风炉,在家尝试着各种生火方式,有时候他也会烤点肉,烤个披萨。不过这仍旧让他觉得莫名其妙,毕竟生火这件事和自己的日常生活隔得太远了。

在正式尝试露营之前,小飞和朋友开着车探过几次路,从南到北地把京郊、河北转了个遍。为了给露营做准备,小飞还照着杂志、画册和视频准备了不少装备,天幕、焚火台、帐篷、饭盒和毯子,他把斧子也揣进了收纳箱,觉得肯定用得上。身边的朋友极少有过露营经验,为了开发朋友的潜质,小飞还做了个PPT,做出行车线路,标记出营地坐标,提示可带的装备,最终报名的人有十几个,小飞说:“我尽量保证大家不吃苦,如果还能觉得舒服就完美了。”

互相串门,在邻居的特色露营点前拍照,也是一种社交

一次意外

老掌沟是小飞锁定的第一个地方,这是曾经在越野圈如雷贯耳的地标。老鸟说,在这样的环境下练车是很奢侈的,而小飞看中的只是这里的山水环境。6月中的一天,小飞集结了五辆车,其中三辆轿车里有两辆没有什么装备,这是他预感到的,回想自己最初尝试露营也是这样。汽车开上G6高速,城市被抛到身后,视野越发开阔。四个小时后,车队沿着241省道经赤城到达小厂,抵达了张家口市沽源县境内。

距离北京200公里的老掌沟山岭重叠,沟谷纵横,中央有一支小溪流,溪旁有大量涌泉,是白河支流黑河的源头。有村民说,这是属于蒙古高原向华北绿林过渡地带,翻过几个岭,就到内蒙古了。轿车被泥泞的路段挡住了去路,开不进去的车里的人和装备挤进余下的越野车里,塞得满满当当。开了十几分钟到达了一片开阔地带,一条斜插的溪水穿过树林,挡住了去路,三五棵大树适度地遮住了一些阳光。“就在这吧。”小飞说完拉住了手刹。

朋友们开始卸“货”,收纳箱被一个个抬下来,小飞和小虎展开一块天幕,用架杆支起,再用绳子和地钉固定住,这是营区的核心地带,也是所有人的客厅,随后他们开始围着客厅建起帐篷。初来乍到的人也有样学样,操弄起来,不一会儿,其余五个帐篷也跟着拔地而起。三五个人开始布置起来,摆上桌椅、餐具,给营地中心和周围的几个出入口挂上长明灯。

小飞在营地外走了一圈,捡了些木头回来,用斧子劈开,有男生从河里找了些大鹅卵石堆积起篝火的外沿,颇有仪式感。几个做饭的人在旁边支起锅灶,把便携冰箱里收拾好的菜、肉端出来,不一会儿,饭菜的香味就随着烧木头的烟冒出来了。小飞说,虽然我们最初的装备不那么精良,甚至还有人带了居家用的空调被,但是所有人都能在露营地发挥自己的作用,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像是一件特别自然的事。

摆上精心准备的家具器皿,换上平日难得穿上的服装,来一场野外露营

晚饭后,有人在火堆里添了两块木头,潮湿的木头遇上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有人在树枝上穿了几块土豆和鱼,挑在火上烧烤。所有人的目光都专注在火焰上,火的温度,扩散开来,烧热了喝咖啡、喝酒的气氛。“舒服是最奢侈的。”小飞说。

不过好景不长,最让人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晚上10点一过,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随即是接连的雷声,不出三分钟,大雨倾盆而降,被水淋湿的篝火不住地冒着烟,远处的营地上有人大呼小叫,此时,小飞的十几个朋友都站了起来,挤在天幕下,一旁流水的声音也跟着变大了,变得湍急。

悬挂在远处的灯被雨水浇灭了,天幕里唯一的昏暗的油灯照着十几张焦虑的面孔,小飞走出天幕,在雨中溜达了几步,不紧不慢地说:“我觉得问题不大。”雨水仍旧不断地斜冲进天幕,一个男孩换上了雨衣,拿着小铲子开始在所有的帐篷周围挖排水渠。有人从雨中抢救了两瓶威士忌,小飞打开卡式炉,煮了一壶茶,招呼大家坐下,慢慢看雨。

在大家的注视中,雨似乎是变小了,雨量不变,但却变得柔和了,偶尔还会听到雨声清脆的演奏,“叮咚”和“唰唰唰”声齐鸣,泥土中泛出一种青草的味道,时而浓重,时而寡淡。流水经过树叶,形成不同的水帘,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温热的树干上冒着水汽。如果从天幕里探出头,望向月亮的方向,则会发现雨滴如同放慢了动作一般,在幽暗、清晰的夜里,划出一条银色的线,这是山地里特有的雨景。

两个小时后,雨慢慢停了,所有人都表现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大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一点莫名的兴奋钻进帐篷里,不一会儿,帐篷里传出呼噜声。小飞独自坐在帐篷里有点失眠,他觉得刚刚的场景很有趣。“在城市里待久的人,对于恶劣天气都会惧怕,其实怕的就是天气给你造成的一点不舒适。”小飞说,“其实好看的景色就在那里,如果你只是忙着躲雨,忙着害怕,那你就错过了。”几个月后,当小飞和朋友再聊到当时的情景时,他也表露了一丝担心,他害怕有山洪,怕意外发生。他很高兴大自然放了自己一马,忌惮之余,他爱上了这种野趣。

清晨6点,大家陆续起床,出山的路积水还有半米深。队员们开始拆帐篷,收拾装备,小飞做了些简单的早餐,又煮了一大壶咖啡,试图让这个过程变得慢一些。两个小时过去了,山林中的晨雾逐渐退去,露出原貌。快到中午时,有人熄灭了炊火,有人掩埋了垃圾,人们纷纷坐上车离开了营地,不留下一片痕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深夜的篝火前,把酒言欢,享受远离城市的时刻

最美的星空

从老掌沟回来,小飞马上策划起他的又一次出行。这一次,他把队伍精减到六个人、三辆车、四个帐篷。他想去的地方是乌兰布统,听当地人说,8月的乌兰布统是五彩的,山上生长着几十种灌木乔木,在温度和阳光的作用下,各种树叶的颜色逐日变化。

这里曾是清朝皇家木兰围场区,有白桦林、沼泽、野鸭湖,在选择营地的时候,小飞故意把车开得很慢。不像其他玩野奢的人只注重目的地,小飞也在乎沿途的风景,他觉得户外体验是从出家门的一刻开始的。“我们有时候过于强调家,家的范围,居家的感受,但真正的家应该是以你为中心的,是你想要在的地方。”小飞说这一次露营就是“搬家式露营”,三辆车满载着六个人的“必备”家当,他打趣道,“这一走咱们就不回来了”。

率先被搭起的是白色梯皮(Tipi)型帐篷,这种圆锥状的帐篷曾流行于北美大平原上的美国原住民中,原先由桦树皮或兽皮制成,后逐渐被露营爱好者改制成防水帆布材料,四个人抓住帐篷的一角,一人站在中间,撑起圆顶的中心。“这种印第安式的帐篷最早是从动画片和美国电影中看到的。”小飞说着,插进地钉,在上面狠狠地踩上几脚,“在强风中,帐篷的每根绳子都可以发挥作用。”

白色的蝶形天幕被伸展成帐篷的长屋檐,固定绳的方向并不对称,形成一种独特的美感。“搬家”带来的吉他、酒壶、音响、唱片、气灯、咖啡壶、磨豆机,散落在营地的各个角落,小飞选定的地方几乎没有人出没,没有摄影师,没有路过的通行者,所有的摆放都是为了自用、自赏。

采集和做饭,填满了多半天的时间,除了从当地牧民那里买来的生肉外,六个人还要在野外采集一些叶菜和浆果。香草和野菜遍布山野,只要对照着书籍就可以发现可食用的一类。牧民卖的肉纤维粗,炖煮要三四个小时,因为没有过多的设备,所以吃完一顿饭就要开始忙下一顿。间歇之余,做个咖啡、听会儿音乐,讨论一下心得体会,在似懂非懂间,似乎又解锁了新的技能和对大自然的认知。

第二天,营地突然变得安静了,手机几乎没了信号,也没有人播放音乐,站在营地边上,似乎可以听得很远,视野内见不到风吹草动,却能依稀听到动物吠叫的回声。有人觉得是狼,有人说是野狗。人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变轻了,身体中突然少了那种对喧嚣的依赖和好奇。“或许是不想打扰到那个安静的环境。”小飞说,“我那天突然觉得大自然就是最好的声场。”

夜晚,六个男人并排躺在草地上,仍旧没有人说话,偶尔有小虫子从脸上爬过,也没有人想赶走它们。头顶上密布的星空,像一块发光的幕布,照映着这片草原,他们依稀辨认着最入门的星座和恒星,偶尔有一颗流星划过,转瞬即逝。

三个晚上过去了,人仍不见疲惫。在临行前的晚上,小飞又失眠了,他走出营地,跑到了对面的山坡上。他注视着皎洁月光下的这几个帐篷、这一片营地、这几个人,突然觉得有点恍惚。月光很亮,他叼着烟,在山丘上坐了很久,试图用大脑永远地记住那片草原的夜景。

一个人,带着小帐篷,在旷野里享受孤独

找到自己的营地

让小飞印象最深刻的一次露营,是2019年日本的富士音乐节。“主办方有意把这个音乐节设置在一个很偏僻、多雨的山区。”小飞说,“多雨的季节,天气会和音乐产生一种微妙的关系。”

“与我们同去的是另外几个家庭,都带着孩子,我们全部买了露营区的票,并且到了东京之后才开始购买户外装备。因为没有条件运输,所以只能选择最轻量化的简单装备,我们一家三口选了个不错的帐篷,和一些很基本的洗漱工具就登上前往新潟县的火车。等走进了露营区我们才发现,这里的营地比我们想象的要大许多,很多人是开着露营车和房车进来的,里面有各式各样的豪华帐篷、小帐篷,一家一户,形成小规模的社区,你甚至觉得像个小的社会,有些自发的活动,很惊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营造出一种小型乌托邦的感觉。”小飞结识了连续十几年来音乐节的老玩家,从他们的表述中能感到一种回归野外的自豪感。

京郊也不乏好山水,驾着车,露个营

北京周边露营地(昭君 绘制)

2019年的时候,小飞在北京房山找到了心中的营地。这里曾是一片1200亩的花海,周围青色的无名山丘连绵,遮住了远处所有的建筑,这块距离北京市中心70公里的幽谷,会给人带来一种地理上无法识别的错觉。小飞开始在这里扎营,带着朋友们建造排水设施、卫生间和休闲区。

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小飞和朋友们一起把这里改造成一个营区,这里也是北京地区为数不多的露营地。疫情过后,小飞在这里组织了一场“天空下的周末”,预计几百人的小众活动来了3000人。除了常见的美食、咖啡、手工、服装等生活美学外,小飞还邀来朋友做了一场关于“野化”的技能大会,包括搭建庇护所、烹饪、雕刻,使用天然材料制作容器、绳索,以及他所擅长的生火等等。“风格露营”是小飞给这里的定义,他想传递一个标准,风格其实不是装出来的,都是玩出来的。“真正的风格来自差异化。”小飞说,“5月中旬,我想尝试着把音乐、集市、房车都整合在营地里,让这个社区更多元。”

夜幕降临,露营的人燃起篝火,这个自行发展了一天的社区,迎来了它最热闹的时刻。在露营的当晚,小飞对一只流浪的小狗格外关注。“它可能是附近村子里的一只流浪狗,因为营区突然来了很多人,小狗也挺兴奋的,一直在和人玩,要吃的,还在帐篷里窜来窜去,两天以后所有的人都散了,它就又变成了流浪狗。我把它的照片发到群里,然后有人开始询问,幸运的是小狗最后在群里找到了归宿。”

在不同的时间问小飞到底什么是野奢,都会得到不同的答案。在野营的初期,他会觉得是椅子,是床垫、帐篷,是人造设备提供的舒适性;随后,他觉得当自然的景观被收纳在眼底的时候,才是奢侈的;再后来,他喜欢上了充满野性的天气,与朋友的分工协作,他觉得那是一种人类最原始的状态;在拥有了自己的营地之后,他不再纠结这些问题,他觉得每个人对于野和奢的定义都太不相同了。他现在常常住在营地,在那里,他学习木工,做桌子、椅子,和农民一起种菜,偶尔会一下来露营的朋友。

有天晚上,他想起了五年前的自己对露营很抵触,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有一点城市病。一只飞虫落在了他的帽子上,他没有像过去那样赶走它,他把帽子摘下来,把它放在手指上,注视着它背上的斑点,等着它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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