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手”是可以操练的

豪尔赫·巴尔达诺（左）与迭戈·马拉多纳（摄于1986年）（视觉中国供图）

65岁的豪尔赫·巴尔达诺近些年鲜在足球江湖走动，大多数时间是在镜头前说球，迈进豪门登台拜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这位阿根廷足球名宿毕竟还有着“足球哲学家”的美名，著述不断。“哲学家”最新著作名叫《D10S》，率先在德国出版。从封面上看，此书是描绘去年早逝的球王马拉多纳传奇的足球人生，其中一个小细节引起了世人的浓厚兴趣，35年前的一起公案似乎有了确凿答案。

巴尔达诺年长马拉多纳5岁，与球王一道参加过1982年和1986年两届世界杯赛，当年也是锋线上的厉害角色。1986年，阿根廷队捧起金杯，巴尔达诺一人贡献4粒进球，其中包括一粒决赛进球，也算永载史册。但巴尔达诺15年国脚生涯中，仅仅为阿根廷队出场23次，在巨星光芒之下，勤恳本分，赶上好年景，一辈子有了金杯做伴。

1986年，墨西哥城，阿根廷与英格兰狭路相逢。马拉多纳尽情挥洒天赐英才，“上帝之手”被阿根廷球迷视为苍天护佑，神之旨意。矮小的马拉多纳奋力跳起，对抗着英格兰门将希尔顿的挥拳出击，但球王高高扬起的手臂争到先机，皮球入网。那一刻，英格兰后卫特里·芬威克嘶吼着跑向突尼斯主裁判阿里·宾·纳赛尔，当年的英文解说员戴维斯根本没有意识到马拉多纳手臂触球了，以为是英格兰队判定越位在先。

拥抱在一起欢庆的阿根廷球员们注意到了主裁判与英格兰队球员之间的纷争，巴尔达诺回忆说，当时他提醒了马拉多纳，进球可能存在争议。马拉多纳急吼吼地喊着：“赶紧去开球！快！”这给正处于犹疑之间的巴尔达诺猛然一击，他急速奔到中圈，速度非常快，以此来影响纳赛尔的最终判罚。最近两年，当视频助理裁判系统（VAR）开始广泛应用后，曾有机构发动球迷进行调查，他们最希望VAR技术可以应用到哪个历史判罚之中，“上帝之手”自然是排名第一的。马拉多纳以“上帝之手”为傲，言辞之间暗指那不过是大卫战胜歌利亚的手段，将会作为神迹写进足球史册。

此番，巴尔达诺的新书中披露出的细节则大大减损了所谓神迹的光芒。巴尔达诺回忆，在世界杯赛前的训练中，他负责发角球，马拉多纳争顶头球，屡次出现过所谓的“上帝之手”，世界杯赛场的那一记“上帝之手”绝非神来之笔，那不过是球王的独门绝技，平日里也是要操练的。训练场上，手球破网后，队友们都会开心大笑，彼此高呼着：“你看到了吗？他用手进球了！”巴尔达诺特意在书中强调：“因此，我在与英格兰队比赛中，看到那个进球后，丝毫也不感到惊讶，那是个故意手球。”30年前，所有的质疑只能停留在口头之上，裁判无处找寻深入判罚的依据，眼见着阿根廷人飞奔至中圈，一种莫名的心理暗示左右了终极决断。巴尔达诺35年后追忆的种种细节自然不能逆转胜负了，时至今日依旧还会不断上演谬以千里的判罚，哪怕你是新球王C罗，哪怕事关葡萄牙的世界杯征程，哪怕主裁判会事后道歉，但疫情让VAR系统无缘出现在命运的舞台上。

与马拉多纳相识40年，巴尔达诺努力在新书中为众人塑造一个血肉之躯的球王。在巴尔达诺眼中，马拉多纳对队友们慷慨大方，在其主宰的更衣室中，他关切晚辈，风趣幽默，谈天说地，心情好时，甚至会向每个人送出礼物，从高级手表到精致的领带，那份慷慨与轻巧仿佛是场上给你传个球一般。这样的礼物前前后后送出去几千份，再也见不到如此豪气的大明星了。

如今，追忆故友，巴尔达诺满心中只有一个幽默洒脱的马拉多纳。早年间，巴尔达诺没有手机，马拉多纳到马德里去探访他，用一部硕大的诺基亚手机不断拨打巴尔达诺家中电话，直到第四通电话才算找到人。电话一通，马拉多纳大喊：“豪尔赫，为什么不接电话？你以为自己是马拉多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