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苏拉·冯德莱恩：欧洲女掌门

乌尔苏拉·冯德莱恩

 

文/徐菁菁  申三

61岁的乌尔苏拉·冯德莱恩（Ursula von der Leyen）掌管着有3.2万名员工的欧盟委员会，是这个庞大机构的首位女性领导者，也是时隔半个多世纪后第二位出任这一职务的德国人。

2019年7月当选欧盟委员会主席，是冯德莱恩政治生涯的背水一战。这年夏天，一场丑闻正在德国国内发酵。德国联邦审计署的一份报告显示：冯德莱恩2013年就任国防部长，其任职期间，该部聘任外部顾问的支出超过2亿欧元。这些合同有裙带关系之嫌。国防部聘用的顾问公司中包括麦肯锡。冯德莱恩之子就在该公司工作。尽管这一指控尚无确凿的调查结论，但抵达布鲁塞尔之前，冯德莱恩已经是默克尔内阁人气最低的部长。

虽然在国内政治中遭遇了不小的麻烦，但冯德莱恩依然有足够的资本在欧盟立足。欧委会主席的诞生，需要由欧洲理事会推荐候选人，再经欧洲议会表决通过。在这个过程中，欧盟成员国领导人的协商一致起着关键作用。

冯德莱恩是一个让德国、法国两大欧盟支柱都可以接受的选择。她是德国人，让德国人拿到欧盟主席的位置，法国人拉加德（Christine Lagarde）在同年11月竞选欧洲央行行长就有交换的筹码。对于法国总统马克龙来说，冯德莱恩的立场值得信任。担任德国国防部长期间，她一直在推动欧盟共同安全与防务政策建设，并呼吁建立欧洲军队。在最近两届慕尼黑安全会议上，她一直强调，欧盟要在防务方面承担更多的责任。这些观点都和马克龙不谋而合。

在欧盟遭遇分裂危机的时代，冯德莱恩的立场也是德法乐于见到的。她曾说：“我认为我的孩子和孙子所生活的欧洲，不会再是一个被国家利益所捆绑的松散联盟。”

冯德莱恩对于“大欧洲”的深刻信念深深根植在她的人生经验里。她的父亲恩斯特·阿尔布雷希特在上世纪50年代是联邦德国基督教民主联盟的核心人物。1951年，法国、西德、意大利、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缔约，成立了欧洲煤钢共同体，也就是欧盟的前身。在大多数人对泛欧运动持有怀疑态度的时候，冯德莱恩的父亲成为了最早一批自愿常驻布鲁塞尔的德国官员。1958年，在早期欧洲联盟的氛围中，乌尔苏拉出生于布鲁塞尔。她从小就熟练掌握法语、德语、英语三种语言，直到13岁才回到德国。后来，父亲在下萨克森州（Niedersachsen）任州长，由于支持核电，一家人受到极端右翼势力的威胁，乌尔苏拉又被送往伦敦经济学院学习，有了在英国长期生活的经历。在伦敦，她迷上了重金属乐，度过了快乐的大学时光：“1978年那一年，我整个人都沉浸在伦敦这座包罗万象的国际化城市中。那时带给我内在的自由保留至今。”

同样作为女性政治家，冯德莱恩和默克尔有诸多不同。她容貌姣好，长于打扮，爱笑，一头标志性的靓丽金发被公众称为“冯德莱恩发型”。在2001年当选为塞恩德市议会议员之前，她的身份是家庭主妇、7个孩子的母亲。

1986年，冯德莱恩在汉诺威医学院学习，在学校的管弦乐队中认识了后来成为内科医生的海科·冯德莱恩，两人很快就结了婚。在后来的十几年里，家庭一直是冯德莱恩生活的中心，她先后诞下2个儿子和5个女儿。1991年，在丈夫拿到斯坦福大学聘书时，刚拿到医学博士学位的冯德莱恩毫不犹豫地跟随丈夫前往美国加州生活。

但冯德莱恩显然对生活有阶段性规划。相夫教子期间，她在斯坦福大学商学院做旁听生，回到德国以后，又拿到一个“公共卫生硕士”学位。43岁时，冯德莱恩正式开始她的政治之路。在最初的那些年里，她聪明地紧紧抓住了“家庭议题”。她说：“只有有孩子，社会制度才能保持购买能力，经济才会有活力。”这句话从她这个“多子的职业母亲”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有说服力。从塞恩德市议会议员到默克尔政府的家庭事务部长，冯德莱恩只用了短短4年。在任家庭事务部长期间，冯德莱恩推行了一系列政策，包括设立父母津贴，“父亲月”还让新父亲们额外拥有了两个月的带薪休假。

虽然冯德莱恩的仕途受到了默克尔的提携，但她并不唯默克尔马首是瞻。2013年，担任劳工和社会事务部长的冯德莱恩提出要增加企业领导层中女性的比例，但基督教民主联盟党内并不支持她的想法。冯德莱恩直接去找反对党谈判，逼迫默克尔做出让步，答应自2020年起支持女性比例政策。

冯德莱恩的政治野心也远不止在处理家庭和女性事务上。2013年，新政府组阁的过程中，默克尔希望冯德莱恩出任卫生部长。她本来就是一名医生，但冯德莱恩明确拒绝了这一安排，表示宁愿离开内阁也不加入“只负责给国家医疗体系付账单”的卫生部。

国防部长是内阁最难坐稳的位置。冯德莱恩的前任德迈齐埃，在任期还不足两年时，因为德国无人机险撞阿富汗客机，曾一度被舆论推上风口浪尖，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严重受损。冯德莱恩接手时，德国国防军正面临十分复杂的改革。多年来，德国为了保持自己国际和平主义的形象，始终把军费控制在最低水平，军队各种内部管理问题已经开始暴露出来。

接手国防部是冯德莱恩政治生涯的一步险棋。人们推测，如果她能经受住考验，就有可能成为默克尔的接班人。也有另一种声音说，冯德莱恩和默克尔已经分道扬镳，让她掌管国防部这个烫手山芋是默克尔的小算盘。人们注意到，在竞选欧盟委员会主席的道路上，让冯德莱恩获得提名的是法国总统马克龙。在28国领导人的全员投票中，默克尔选择了弃权。

掌管欧盟委员会也不是一副轻松的担子。在新冠危机中，欧洲部分国家囤积疫苗各自为营。欧盟决定统一采购，随后疫苗分配不均、注射滞后等问题使冯德莱恩被多方指责。“单个国家可能是一艘快艇，而欧盟就更像一艘油轮。”主席不断疲于解释与承诺，“2021年夏天结束时，欧盟将可收到近6亿剂疫苗，达成为70%的成人接种疫苗的目标。”要想在仕途上有进一步的发展，冯德莱恩还得拿出更多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