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袁越

如果没有疫情的话，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COP15）就将于今年10月15日在昆明开幕了。按照原计划，本次大会将会制定一个新的十年规划，但新冠病毒把这件事推迟到了明年。

上一个生物多样性十年规划是2010年在日本的爱知县签署的，计划到2020年底前完成20个小目标。但公约委员会今年年初公布了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这20个“爱知目标”均无法按时完成，目前有超过100万个物种面临着被灭绝的风险。

造成这一局面的主要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人类活动占用了大量原本属于大自然的土地和资源，野生动植物失去了生存空间；另一个是全球气候变化导致很多生物无法适应，只能走向死亡。

就拿大家熟悉的陆地来说，人类的粮食和居住需求占用了大量土地，野生动植物只能在自然保护区内苟延残喘。所幸随着农业生产效率的提升，很多地方已经不需要那么多的农田了，退耕还林和退耕还草正在成为现实，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对于这些还给大自然的土地，到底是放任自流，让大自然自己来修复，还是主动干预，帮大自然一把呢？

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的生态学家们在去年出版的《自然生态与进化》（Nature Ecology & Evolution）杂志上发表过一篇论文，分析了明尼苏达州21个退耕还草的地块。这些地块都曾经是生物多样性几乎为零的单一作物农田，退耕还草的时间在1～91年不等。研究人员调查了这些地块的生物多样性状况，再和周围一些从来没有被干扰过的自然地块作对比，发现退耕还草确实有效，但效果远不如大家预期的那么好。

具体来说，退耕还草一年后，这些地块的生物多样性就已恢复到了对照组的38%，植物的整体生产力也恢复到了34%，看起来还不错。但退耕还草91年后的地块的生物多样性也仅恢复到了对照组的73%，整体生产力更是只恢复到了对照组的53%，这说明农业生产对土壤质量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光靠大自然的力量不足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科学家们建议通过人工播种、可控燃烧、移除干草（清除化肥）和人工引进当地野生动物等方法来加快生物多样性的恢复速度，帮大自然一把。

相比于退耕还草，退耕还林的好处更大，因为森林在生长过程中可以吸收大量二氧化碳，减少气候变化对生物多样性的伤害。大自然保护协会（TNC）的科学家们在2020年9月23日出版的《自然》（Nature）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论文，计算了全球所有具备退耕还林条件的土地所具有的减碳潜力，发现如果这些土地全都任其自然恢复的话，将能吸收四分之一的人类化石能源碳排放，效果还是相当显著的。但是，这一数字仍比此前的估计数字低了11%，因为大自然的自我恢复能力并不如大家想象的那么强大。

与之相对应的是，美国康涅狄格大学（University of Connecticut）的科学家在2020年9月21日出版的《美国国家科学院院报》（PNAS）上发表了一篇论文，发现美国现有森林面积的16%没有实现其减碳潜力，原因就是树木的密度太低。如果采用人工补种的话，最高能把美国森林对减碳的贡献率从现在的15%提升到18%。这3%的提升不需要改变现有土地的性质，实现起来难度并不大。

总之，这几篇论文都认为大自然的恢复能力虽然是很强的，但人类仍然可以帮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