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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后十年,福岛复兴依旧无期

作者:admin 2021-05-13 我要评论

距离改变福岛县的东日本大地震发生已经过去十年,本州岛东北部地区依然笼罩在核泄漏问题造成的环境和心理阴影之下。尽管历届日本政府持续投入巨资用于该地区的复...

距离改变福岛县的东日本大地震发生已经过去十年,本州岛东北部地区依然笼罩在核泄漏问题造成的环境和心理阴影之下。尽管历届日本政府持续投入巨资用于该地区的复兴事业,但难以逆转的人口流失现象以及层出不穷的核灾害后遗症影响还是超出了预期。对福岛人来说,“回归正常”似乎成为一种奢望。

2019年9月20日,日本国营环保企业JESCO的一名监理员在福岛第一核电站附近俯瞰土壤除污作业状况。整个福岛县共有1400万立方米受到放射性污染的土壤需要被起出密封运走

尚未完成的返乡

38岁生日之前两个月,木村彰宏(化名)终于得到了那个他期盼已久的消息:福岛县厅正式解除了在他的家乡浪江町持续8年之久的“全域避难”警报,他可以带上新婚妻子以及40多位在仙台招募到的员工,启程返乡创业了。“2019年3月底得到可以回家的消息之后,我有些担心当地居民的回迁速度不会太快,因此用更高的薪酬在仙台招募了一批年轻员工,”木村在视频连线中告诉本刊,“这是对的。许多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东临太平洋滨、西靠阿武隈山系的小市镇浪江町,在1960年被东京电力控股株式会社选定为福岛第一原子力发电所(核电站)的三处候选兴建地之一。不过由于部分町议会议员的反对,核电站最终出现在了更靠南的双叶町和大熊町交界处,距离浪江町大约8公里。安装在三间厂房内的6座沸水式轻水反应堆从1971年开始陆续投入运转,总装机容量达到469.6万千瓦,一度位列全世界规模最大的15处核能发电设施之一。这种看似稳定的运转持续了超过30年,直到2011年3月11日的一场9级大地震和海啸将它们突然摧毁。

2021年3月11日,东日本大地震(日本媒体称为“东北地方太平洋冲地震”)迎来十周年纪念日。在木村一家居住的浪江町,公墓入口处摆放了市民献祭的花束。“整个浪江町在地震和海啸中遇难、失踪的总人数超过200人,相当于灾前人口的1%,”木村告诉本刊,“但在2019年解除警报之后,只有不到1600人选择从此前的避难地返回故乡,还不及先前的8%。”从木村上传到社交媒体的照片中,人们可以看到浪江町复建之后的新貌:历史超过140年的请户渔港码头上重新出现了采购商的小货车,由零售业巨头永旺(AEON)集团援建的一家小型百货公司已经投入营业,无印良品(MUJI)在本地的第一家门店也将在3月底之前开张。“对我来说,过去两年有不少好消息。许多在浪江町落户的新企业都选择从我的公司租赁工程车辆和大型机械设备”,木村在视频连线中告诉本刊。“福岛创新海岸规划”项目在浪江町新建的一家太阳能制氢工厂成为了他的大客户,这令木村感到些许自豪,不过招募新员工始终是个问题:“返回故乡的大部分是中老年人,年轻人更愿意在其他地方开启新生活。现在我依然要通过仙台的劳务公司招聘员工,尽管浪江町在硬件上什么都不缺。”

时光飞逝,十年的光阴有如一瞬。对日本政府来说,十年本来是他们预计的足以平复大地震伤痕的最长时限——设立于2012年2月、以协调受灾地区基础设施重建和善后核灾害为主要任务的内阁机关“复兴厅”,原定将在2021年3月31日终止运行。每年3月在东京都千代田区的国立剧场举行的国家追悼仪式,也计划在2021年之后停办。根据菅义伟政府2021年3月第一周公布的数据,在投入超过38万亿日元(约合3500亿美元)的巨资进行基础设施重建和产业扶持之后,受灾最为严重的福岛、岩手、宫城三县的公路和铁路通车里程已经恢复到2011年之前的水平,GDP总量相较灾前净增15.8%。连接首都核心区与东北部受灾地区的铁路客运干线JR常磐线在2020年3月宣布重新贯通,恢复了人员往来的“主动脉”。就连最遭诟病的核灾害应对,实际成效也好过预期:截至2020年10月,核电站周边80公里范围内的辐射剂量已经下降了八成。

但这还远远不够。无论是在生活秩序还是心理状态上,福岛人距离回归“正常”都还有着显而易见的距离。

2013年3月6日,东日本大地震两周年纪念日前夕,身着防护服的媒体代表在东电公司职员陪同下查看福岛第一核电站的除污作业状况

“单看人员伤亡和失踪情况的话,福岛其实是东北地区受灾三县中最为靠后的,但它的产业复苏也是最缓慢的,”大和证券集团下设的研究机构“大和总研”调查本部副本部长、经济学者铃木准在今年2月下旬发布的一份研报中语调低沉。受核泄漏事故影响,超过16万福岛居民被迫在地震平息后的第一时间撤离故乡,当地传统的捕鱼、海产品加工等优势行业也被迫长期停工。尽管由复兴厅主导的放射性除污工作始终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规划中的新建公营住宅也陆续宣告落成,但中青年居民回归故乡的热情始终不高。与2011年时接近210万的总人口相比,2020年的福岛县居民人数缩水了大约30万,流失率是相邻的宫城县的4倍以上。这直接带来了经济增长率的逆转——即使有政府扶持和大规模基建事业的加成,福岛县在2010年到2018年之间也只实现了8.1%的GDP增长率,而宫城县是19%。直到2017年,福岛的制造业产能才恢复到灾前水平。

每天傍晚结束公司的营业以后,木村照例会开车驶过新建成的防波堤,拍下几张灯火通明的核电站的照片。在那里忙碌的依旧是东京电力控股株式会社的工作人员,但目的已经不是维持核电站和发电机组的运转,而是清理反应堆中剩余的燃料棒以及其他放射性物质,以便最终拆除这座占地3.5平方公里的庞然大物。木村希望通过照片告诉那30万背井离乡的福岛人,一切正在慢慢好起来,他们离开的故土早已不再是那片沉默的废墟。不过他也承认:“假使所有人都回来,未必都能找到工作。”而核电站的废炉作业,预计要持续30年。

2019年9月20日,福岛县大熊町,经过前期处理的受污染土壤被密封后堆放在作业场附近,等待用重型卡车运走

不被信任的东京

不是所有人都乐见纪念活动变成一种泛滥的情感渲泄。2021年3月,受灾的本州岛东北三县为地震十周年举行的哀悼和祈福仪式规模往往相对有限,气氛也显得平和而克制。从3月1日开始,先是小泉纯一郎和菅直人这两位分属不同政党的前首相联袂举行新闻发布会,共同宣扬“反对核能”“脱原发”(摆脱原子能发电)的主张;接着一向深居简出的明仁天皇夫妇也出现在国立剧场,出席了3月11日下午的追悼仪式。现任首相菅义伟则是在3月9日傍晚,以内阁决议的方式公布了未来五年的《新复兴基本方针》,其中除去提及继续推动福岛县外迁居民重回故乡并为其提供更多可持续的就业岗位外,还重申了2020年6月参议院表决通过的一项修正法案:作为内阁常设机构之一的复兴厅的存在年限将被进一步延长10年,即继续运作至2031年3月31日。

“这些当然都算得上是好消息。但那些住在东京的政治家们,和我们关心的问题是不一样的。”在岩手县东南部的重工业名城釜石市,年近九旬的酒馆老板佐野通过友人告诉本刊。作为东日本大地震中受到海啸侵袭损失最严重的地区之一,釜石市在2019年春天曾经接待过前来东北三县视察复兴进度的时任首相安倍晋三。当时佐野也兴致勃勃地前往本地新建成的鹈住居复兴棒球场,和1.5万多名市民一起聆听了安倍的演讲。不过他对首相的一番示好并不领情:“安倍提到他很高兴釜石棒球场能承办2019年的世界杯(棒垒球)比赛,还提到2020年东京奥运会是向全世界展示东北地区重建成绩的窗口,这一定是搞错了。在东京举办的奥运会,真的和岩手县有关系吗?我们的困境是人口一直在流失,年轻人越来越少,而复兴没能改变这种趋势。”

以福岛、岩手、宫城三县为中心的本州岛东北地区,在日本民间俗称“东北地方”。受地理位置偏居一隅和幕末政治史等复杂因素的影响,这里在日本近现代史上属于工业化、城市化进程起步较晚的农业地带,经济基础薄弱。在关东、关西等地的工业建设过程中,东北地方为其提供了最大份额的青壮年劳动力,本身的发展则处于严重滞后状态,铁路和航空线路贯通都是北海道以外的日本各地中最晚的。待到上世纪90年代初泡沫经济破灭,基础设施的扩建和翻修再度止步于东北地方(年久失修、安全保障缺失的福岛第一核电站正是这一切的缩影),从关东、关西各地回流的退休产业工人则已步入暮年,人口规模下滑、制造业和服务业产能缩水的状况较日本其他地区更加触目惊心。岩手县厅2019年初公布的一份县情普查报告显示,到2040年,本地常住居民中将有40%的人年龄超过65岁,而日本全国的平均水平为35%:奥运会显然改变不了这一切。

在10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海啸中,整个釜石市有超过1000人不幸遇难,1/3的房屋被地震和海浪摧毁,大约1.3万名居民被紧急疏散到周边各县。当时,已是耄耋之年的佐野和几位同伴是第一批返回城市重建店铺的中小企业主。他用青年时代的经历勉励自己:“我曾经两次见证釜石市从毁灭走向重生:1933年的一场大海啸摧毁了沿海地带的所有房屋,1945年美军发动的空袭则将釜石制铁所以及大半个城区夷为平地。但我们最终重建了整个城市,这一回也不例外。”然而现实最终让他失望了:无论是革新中的钢铁工业,还是复兴厅在整个东北地方着力推广的新能源产业,都比过去更讲求自动化和成本控制。夕阳西下之后,不会再有成群结队的休班工人挤在他的小酒馆豪饮啤酒和清酒了,那些日渐老去的本地居民也不再需要数量太多的商场、理发店、快餐厅。和地震前相比,岩手县的总人口减少了1/7,佐野觉得他们已经被东京的政治家抛弃了。

2019年9月19日,福岛县大熊町的一名农场主查看蔬菜生长情况。受放射性物质泄漏隐患影响,即使灾情已经过去10年,产自福岛县的果蔬和海产品的市场价格依然要比其他地区的同类产品低15%左右,并且被亚洲多个国家和地区列入了进口黑名单

滋生不信任感的另一项因素则来自惹下大祸的福岛第一核电站及其运营者东京电力控股株式会社。尽管从核泄漏发生后的第一周起,东电就派遣了多批高级员工前往东北地方三县进行谢罪和致歉,随后又多次依照法庭判决向受灾地区的外迁民众支付赔偿款,但迄今为止并无一人被认定对核事故负有主要责任,更无一人真正接受了法律制裁。2019年9月19日,东京地方法院最终驳回了公诉方对东电前会长(董事长)胜俣恒久、前副社长(总经理)武黑一郎以及武藤荣三人的“业务过失致人死伤”指控。该案判决书认为,海啸作为一种突发自然现象,具有不可预见性;没有足够证据显示假如被告采取了相应的预防性保护措施,就能绝对杜绝核事故的发生,因此不应当由被告承担致人伤亡的责任。这意味着胜俣恒久等三人甚至不必接受最轻微的刑罚(5年监禁)。行政学研究者、千叶大学荣休教授新藤宗幸认为,在自民党政府依然汲汲于推广核电、以期满足日本未来的能源消费需求的背景下,实际上不能指望法庭痛下重手,对东电公司管理层科以重刑。

然而整个东北地方,尤其是福岛县的农林作物和海产品,却在长达10年的时间里背负上了核泄漏带来的负累和污名。土壤学研究者、东京量子科学技术研究所研究员田上惠子多年来致力于为福岛县的农产品和加工类海产品“正名”,她曾经一次又一次地登上新闻节目和电视访谈解释:2018年之后,除去少数几种内湖鱼类依然存在辐射剂量微量超标现象外,福岛县出产的大米、水果、肉类以及海产品都可以放心食用,对人体无害,但这并不能打消普通消费者的顾虑。就连福岛人木村彰宏自己也认为“学者的话不一定可信”——“在建设福岛第一核电站时,政府和核安全专家也曾经多次担保不会发生泄漏事故,但结果是什么呢?”10年前从浪江町匆匆转移到仙台的临时安置所时,木村曾经遭到过当地人的冷遇和排斥,现在他认为责任完全在日本政府:“那些害怕和歧视我们的人只是表现出了自己的本能反应。最大的问题是政府隐瞒了风险,他们有罪。”

经历了数年如一日收效甚微的科普宣传,田上惠子现在不得不承认,科学对那些脆弱的普通日本人来说或许不够有说服力。“这已经是一个政治和外交问题了”,她在电子邮件中告诉本刊,“科学家可以摆出足够多的数据,可以向公众解释这些数据包含的意义。但我们决定不了公众对科学家和政府的信任程度,决定不了他们在自己的生活中会做出怎样的决断”。可以肯定的是,在许多福岛人心目中,那些时常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永田町(国会和首相官邸所在地)大人们已经被打上了“不可信”的标签:哪怕他们正在将“福岛”挂在嘴上。

2019年9月19日,在东日本大地震过去8年半之后,位于福岛县浪江町的请户渔港海产品交易市场终于获准重开。不过一旦日本政府同意将核电站内临时贮存的含氘冷却水注入太平洋,福岛地区的渔业和海产品加工业将再度遭遇毁灭性打击

遥遥无期的“除污”

与微妙的心理障碍相比,今天的福岛还面临着另一项现实考验,那就是对核泄漏污染物的处理作业。

在10年前那场地震引发的巨型海啸中,福岛第一核电站除去正在停机检修的5、6号反应堆得以幸免,并最终在2014年1月底被彻底停用外,其余4座反应堆发生了不同程度的爆炸和泄漏事故,造成大面积的放射性污染。特别是1号反应堆所在的机房被爆炸的氢气彻底拍塌,造成反应堆壳体外露,放射性物质被冲击波抛撒到周边土壤中。所谓“除污”作业,首先便是封闭住裸露在空气中的反应堆机器,并将已经沾染上放射性物质的土壤以及其他污染物密封后运往他处填埋。这项作业经过4000多名工人长达近8年的努力,已经完成大半,1号反应堆重新被锁闭在了新建造的机房顶棚之内,辐射剂量超标的土壤也在由工程车辆源源不断地运出。目睹了作业情形的木村彰宏,有时会回忆起父亲对他讲述过的上世纪60年代福岛核电站施工人员日夜兼程加班的情景,半个世纪之后,另一班工程人员仍在围绕着这里进进出出,只不过任务变成了拆解和转移。

清理表面污染物只是除污作业的第一步,第二步工作是将此前已经使用完毕、但未及做进一步处理的废弃燃料棒(一般称为“乏燃料棒”)从损坏的厂房中移走,储存到干燥的安全地点。这项工作直到土壤除污作业完成大半之后的2018年才正式启动,第一步先清理的是受损程度较低的3号反应堆,预计在2021年春天完全结束;随后是状况更加不佳的1号和2号堆,定于2031年之前完成。截止到2021年3月,尚未处理的乏燃料棒数量依然在3000根以上。待乏燃料棒被移走之后,则要对4座受损反应堆的堆体以及厂房所在的土壤做进一步分解处理,特别是对东电在受损反应堆下方加设的“冻土墙”做进一步补强甚至永久固化,以免其与地下水产生反应。整个过程需要持续30到40年之久,按照最乐观的估计也要到21世纪中叶才能告一段落。

不过,在解决乏燃料棒的麻烦之前,另一项问题已经变得刻不容缓:放射性污水需要尽快做排放处理。

2020年初,一则爆炸性新闻一度引发了整个东北亚地区媒体的高度关注:日本经济产业省正在计划将福岛核事故产生的含氚污水逐步排入太平洋,整个过程将会持续20到30年。东京电力会社和日本政府方面随后对该项计划做出了说明。按照东电方面的解释,自2011年3月福岛1号核电站发生事故以来,运行者一直在利用导入冷却水的方式降低受损反应堆堆芯的温度。这些受到污染的冷却水,加上意外流入厂房的雨水和遭受渗漏的地下水,由于不能随意排放,一直被储存在特制的圆柱形金属桶中。这种贮水桶直径为12米、高12.5米,每个可以容纳1220立方米的放射性污水。核电站内部可供利用的空间已经摆放上了1000多个这样的大桶,最多可以容纳137万吨污水,但由于4座受损的反应堆每天还在以日均170吨的速度产生新的污水,到2022年夏天,目前可用的贮水桶将被完全装满。为腾出可用空间,必须将这些污水分批注入海洋稀释。

日本原子能监管委员会在2021年1月公布的一份可行性报告认为,存放在贮水桶的冷却水因为已经经过专用设施的处理,虽然依旧存在氘元素超标等现象,但“稀释后排放入海”并不至于造成显著危害。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确保下一步的废堆作业可以继续推进,不至于被中间环节耽搁时间。但对福岛县乃至整个东北地方的渔业部门来说,这将是新一波沉重打击——2019年4月,世贸组织(WTO)高级委员会已经裁定韩国政府限制进口来自福岛县等日本东北地区的水产品这一举动为“不违规”,理由是“是否存在对健康的危害无法明确判定”。倘若废水排放开始大规模进行,刚刚恢复到六成水平的福岛海产捕捞加工业将再度崩盘。

而在核电站厂房附近的大熊町,方圆5公里范围内的土地由于深度除污作业未及完成,依然不许原住居民正式迁回。从2011年3月至今,大熊町的7000多名避难民众已经在福岛县中部的会津若松市度过了将近10年的“避难”岁月,其中大约1/7的居民决定永久性留在当地、不再返回故乡。而在日本政府花费巨资修建的那些新住宅社区中,住进的大都是年老病弱、决心叶落归根的老人们。2020年9月,刚刚就任内阁首相的菅义伟曾经效仿自己的前任安倍晋三的做法、来到此地视察,当时他一本正经地询问现场的东电工作人员:“去除放射性同位素之后的反应堆冷却水是否可以饮用?”答案是一句信心满满的“可以”。不过《朝日新闻》却在社论中说:天灾来临之前,东电曾经无数次用类似的肯定语气担保过核电站的安全性。而首相也不必饮下污水:只有那些与之朝夕相处的福岛人,才知道日本真正付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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