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谢驭飞）

文/摇摇

那天午后，北方女友在微信群里发了图文，图片是一岁半的女儿站在16楼落地窗前，文字是“小美看着她人生第一场雪”。女友给鸡蛋安上了翅膀，编故事哄娃。小美看到漫天大雪里飞来的小翅膀，“认为一个这样飞的蛋，要出小鸡的。她爱这个蛋”。后来，女友打开鸡蛋，小美看到里面没有小鸡，认为小鸡已经跑了。

太宰治第一次看到农家鸡，就萌生出解剖鸡的念头。他买了活鸡回来，并把解剖鸡变成了兴趣，好友回忆道：“他喜欢解剖鸡，放血、拔毛、切块……就是这样一个连虫都不杀的温柔的人，下手杀鸡时却毫不留情。”

相形之下，袁枚仿佛动了恻隐之心。那首《鸡》言之凿凿：“养鸡纵鸡食，鸡肥即烹之。主人计固佳，不可与鸡知。”一句“别让鸡知道”，只余下杀机隐隐。

半雅堂俊友涂三不忍说破：“春江水暖鸭先知，烹鼎水沸鸡不知。危险总比温情来得更加悄无声息，背叛总比爱慕来得更加猝不及防。”老友易四句句戳心：“鸡应该感谢主人，给了它最美丽的成长时光，让它终于肥到拥有了生命的荣光。鸡因为不知，所以心情是愉悦的，身体是健康的，容颜是美丽的，这样熬出的鸡汤自然色香味俱足。因而，袁枚的担心显得多余。即便告诉了鸡，鸡还能跑掉吗？”

是的，鸡逃脱不了被下锅的命运。比如，泉镜花一生只吃鸡肉。他每每去吃鸡肉火锅时，都要等到鸡肉片煮得熟透才吃，但是谷崎润一郎只需稍微烫过鸡肉，就会快速享用，一不留神就把泉镜花的那份早早地吃掉了。泉镜花便在火锅中画出一条分隔线，不准他越线侵犯鸡肉片，简直上演了一场激烈的鸡肉保卫战。

一直惦记着鸡肉锅的还有三岛由纪夫。从小到大，父母都会带他去“末原”店吃鸡肉锅。在自杀的前一天，他特意重返“末原”店。热气腾腾的鸡肉锅，翻滚着他和父母共度时光的回忆。这是他最后的晚餐，吃鸡肉锅是为了斩断回忆。诗人林田写道：“鲜嫩的仔鸡，葱姜蒜，花椒/提起嗅觉的神迹/先是爱，然后是死亡，接着是净化/最后熬成生死胶着的鸡肉锅/今晚，就在时光忘却了时光时/谁吃着鸡肉锅/就不必忧愁。”

福州三坊七巷一处风华的院落墙面，挂着易四写在墨流笺上的《约粥帖》：“周末的夜，不管你在哪里，谢大师都在最文化的厨房，为你料理最艺术的那碗粥。”谢大师放言：“喝碗鸡肉粥，也要喝出高级趣味来。原料可以简单，但做法、摆法都是要考究才好。”清冽的鸡肉香气，悄然勾起“悠闲雅致的食欲”，叫人记得那碗粥，“也记得那融化在美味甘甜的奶油中浓郁的鸡肉……所以每次都会贪婪地舔光餐盘和餐刀上的酱汁”。

使用厨具之外，有一个链接是关于如何徒手做熟一只鸡。这个掌掴鸡肉的物理学问题，充满了童话情结。有人计算出来的答案，是连续拍打鸡身13小时37分钟即可。易四笑问：“当生活琐事遭遇科学大咖，一定会脑洞大开。那么，脑洞大开要几巴掌？”